被斥責的教士一臉憂慮地閉上了嘴,而斥責他的教士則強行按捺下心中的恐慌——那些外來的巫師明明可以把他們抓住,甚至殺死,卻在最後一刻放過了他們,這些人是什麼人,從什麼地方來,他們要幹什麼!?
———————
“這樣就可以了嗎?”猶大人的首領問道。
米萊狄搖了搖頭,“一個修道院還不足以讓大臣與大主教調動你們街區外的一千五百人。”
“那麼我們還要攻打什麼地方?”猶大人的首領平靜地問,如果換了一個急躁的人,他準會指責或是催促米萊狄,但他知道,事已至此,主動權早就不在他們手裡了。
“不是你們,”米萊狄看向老王宮的方向,“是另一個人。”
——————
王后安東尼婭跪在聖約瑟的聖像前,雖然她應當侍奉西班牙的主保聖人聖特雷薩修女,但她今天要做一件可能有害於西班牙的事情,也許聖特雷薩並不能保佑她。
“王后陛下,國王陛下請您到他的套間去。”門外侍女說道,話語中滿是遲疑與擔憂。
“告訴他們,我馬上就去。”安東尼婭說。她看向聖約瑟,大衛的後裔,童貞聖母瑪利亞的淨配、耶穌養父、天主聖子之鞠養——雖然羅馬教會因為諸多原因,始終未能與他封聖,但在奧地利,有很多人將其奉為自己的主保聖人,他是婦女與兒女的看護者與守衛,也是臨終者最後的安慰。
小王后閉上了眼睛,若有萬一,這就是她最後一次祈禱,就將它視作為自己做的臨終聖事吧。
她站起來,離開自己的套間,向不足百尺的國王套間走去的時候,心中一直回憶著那位“名姝”再一次出現在她面前的場景。
那晚在垂下的床幃裡突然多了一個人,如果不是安東尼婭已經習慣了受到驚嚇,也許會立即昏厥過去。一隻手按在了她的嘴唇上,玫瑰的香氣就像是一枚無形的甜蜜糖果,從她的鼻子直入胸腔,它在安東尼婭的面孔上停留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散去。
“請原諒我這樣魯莽的求見,”米萊狄說:“但王后陛下,您身邊太多耳朵和眼睛了。”
小王后藉著從縫隙間投入的細細光線看了她一會:“是您……您不是一個尋常的伎女或是僱傭兵吧。”
“是的,我不是。”
安東尼婭微微頓了頓,“或許我還應該說……您既不是西班牙人,也不是一個奧地利人,或是英國人……”
米萊狄改變了一下姿勢,安東尼婭這才注意到她壓住了自己裹在身上的床單,讓自己一時間無法迅速地脫離柔韌的桎梏。
“你怎麼敢!?”安東尼婭低聲喝問:“只要我大叫一聲……”
“那麼您就真的要斷了自己的生路了。”米萊狄說:“陛下,我幾個小時前才和一些人做了交易,非常划算,用一個早該下地獄的靈魂換一千條無辜的生命,現在,我來問問您,您要和我做交易嗎?”
安東尼婭冷漠地笑了笑,她雖然還是一個孩子,但在離開奧地利之前,利奧波德一世與大臣們把能教她的全教了,法蘭西的路易十四,安東尼婭的父親,與哈布斯堡的最大的敵人,“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會信的。”
“為什麼這麼說,我可從未欺騙過你。”
安東尼婭卡了一下,論無恥與狡辯,她怎麼可能勝得了從監牢裡爬出來的米萊狄?
“我沒有傷害過您,陛下,我只救過您,我對您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我為您,還有您的侍女免除了一場災禍,但,”米萊狄說:“只要卡洛斯二世還在,您們的危機就永遠不會解除。”
“世事多變,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
“說得好,陛下,也許您明天就會被卡洛斯二世失手打死。”
“他不會……他身邊的人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