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怎麼說的,”他仍講著濃重的方言,但語速慢了下來,“老闆娘來小屋我歡迎,鑰匙什麼的都隨老闆娘用。就是吧,年年兒這個時候我都得張羅著孵小雞兒,得裡裡外外忙活著照看它們!冬天我用不著怎麼到這地界兒來,就是一開春兒,張老闆要打野雞了,老闆娘你一來了吧,怕是不樂意看我瞎轉磨……”
她聽著他說話,暗自感到驚詫。
“我為什麼不喜歡看見你在這裡呢?”她問。
他好奇地看看她。
“礙手礙腳的唄!”他簡單地說了一句,但這就夠了。
她聽了臉刷地就紅了。“那好!”她最後說,“我不會給你添麻煩。但我不覺得坐在這兒看你照顧雛雞有什麼不好,我喜歡那樣。不過既然你覺得干擾你了,我就不會來了,別怕。你是張海飛的林場看守,不歸我管。”
”張海飛的林場看守,不歸我管。”
這句話說得令人費解,她也不知道怎麼會這麼說,但說了也就說了。
“不,老闆娘。這是老闆娘您的小屋,您想來就來,您也可以提前一個禮拜通知辭了我,只是……”
“只是什麼?”她不解地問。
他把帽子往上推了推,樣子有點奇怪和滑稽。
“只是,您想一個人在這裡待著,您來了,我就不來瞎忙乎了。”
“為什麼?”她生氣地說,“你不是個文明人嗎?你以為我會怕你嗎?我為什麼要盯著你,在乎你在不在這兒?這事重要嗎?”
他看著她,臉上露出惡意的笑,說:“不重要,老闆娘,一點兒都不重要。”
“那又是為什麼?”她問。
“要我為老闆娘您配另一把鑰匙嗎?”
“不,謝謝,我不要。”
“反正我會再弄一把的。最好有兩把鑰匙。”
“我覺得你挺無禮的。”說著黃思瑤臉紅了,呼吸有點急促起來。
“不,不!”他趕緊說,“可別那麼說呀!不,不,我壓根兒沒那意思!就是尋思著你會來,我該清出去。那活兒可夠受的,另起爐灶麼。要是老闆娘不在意我,那就好。這是張老闆的屋子,老闆娘您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唄。怎麼著都行,只要老闆娘喜歡,只是別在意我東忙西忙的,我得幹活兒。”
黃思瑤離開了,全然莫名其妙。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了侮辱或者受到了巨大的冒犯。或許那男人的意思的確是說他以為她想讓他避開。還以為她做夢都想這事呢!還以為他自己有多重要呢!就他那個愚蠢的樣子。
她回到家,腦子挺亂,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也不知道感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