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霖越順著陌生的公路上徘徊著,公路附近沒什麼人,也不會有人閒得沒事幹會在這走來走去。天色開始陰沉下來,很快便下起了朦朧的小雨,路上駛來的車輛從他的身上穿過,輪胎捲起一些汙水,即使潑不到他,也讓他的心情越發鬱沉,開始後悔起冒冒失失地跑出宅子來。
“哼……明明是我自己的宅子,我也沒做錯什麼啊,我自己為什麼要跑出來啊,怎麼說也不該是我。”凡霖越對著空無一人的灰色公路絮絮叨叨了一會,才逐漸冷靜了下來,反覆琢磨回想了片刻發現剛才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麼大事,當時只要解釋一下便能解決這些小小的衝突。
“真是的,看在你生病的份上這次我就不計較了。”
凡霖越對著空氣喃喃了好一會,終於重新恢復了心情,正轉身準備回去,卻發現了周遭有一絲不對勁,那種違和感縈繞著他,讓他一下子警覺起來,眯起了眼睛。
“我……我竟然……”凡霖越左右張望了一會,才垂頭喪氣地說道:“迷路了,我這是在哪裡啊。”
他一邊自言自語起來,一邊向著自己背面的方向走了幾步,試圖在反方向發現一些自己熟悉的房屋,然而十字路口四周異常相似的建築讓他犯了難。
粗略地打量了一下四條道路幾乎一模一樣的道路,很快他便認輸了。
“等等……不對啊,剛才我還在公路上,兩邊都是農田,這些高層建築又是從哪裡突然冒出來的……”凡霖越自言自語起來,然後下意識邁著步子穿過這條十字路口,卻發現自己來到了另一個十字路口,周圍依然是相似的佈景,四周陌生的建築讓他無法分辨方向。
十字路口沒有行人,也沒有車輛,凡霖越孤零零一個人站在斑馬線上,一身白衣的他立於黑白交錯之中顯得有些滑稽。
“這是個拘靈法陣,一般情況下要找到支撐這個法陣的陣眼所在才能離開。”
凡霖越跑了起來,無意識地穿行在一條條十字路,一邊隨口說著,然後他猛然驚醒,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用沉穩的語氣那麼說,他的腦海裡也沒有任何記憶能夠支撐他說出那種話。但是那句話也讓他一下子認識到了自己所處的狀況。“也就是說,我被困在一個人為的法陣裡了?”
這次沒有人回答他的自言自語。
“找陣眼……我哪知道陣眼是個什麼東西。”
凡霖越打量四周,在他的眼裡,這些陌生的建築看上去除了空寂了點之外哪都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算了,既然知道是個法陣就行了,有什麼東西能夠困住我凡霖越呢。”鬼魂少年突然站定,只見他淡淡一笑,雙手交錯於胸前,將自己的鬼氣凝聚在雙手,周圍的空間隨著逐漸濃厚的鬼氣而搖擺顫抖起來,然後半空中開始爆裂出一些微小的裂縫。“什麼法陣,這麼菜。”他抓著一條縫隙強行鑽了出去,外面還是那條根本沒有任何岔路的公路。
“現在只要順著這條公路就能回到鎮子了吧,果然,對我來說沒有什麼難題。”凡霖越有些得意,思考著自己回去了應該怎麼說。不過很快他又沮喪了下來。“難道我要回去向洛楊道歉嗎,我又沒做錯什麼,真是的,和人類相處就是這麼麻煩麼……”
凡霖越想著這事久久依然非常在意,直到看到了路邊樹蔭下的一個橙色的紙板箱子,那隻箱子就像一個誘人的橘子被擺放在雨霧濛濛的灰暗街道上,顯得格外鮮豔跳脫。
“啊哈……”
凡霖越一直黯淡的眼眸漸漸亮了起來。
在臥室休息了一段時間的洛楊實在沒辦法放心,披上了厚實外套帶上了雨傘便順著鎮子外的公路尋找起那個離家出走的鬼魂少年來,這是據即墨愉後來告訴他的。知道了凡霖越並沒有走遠,即墨愉見洛楊實在擔心,也就沒有再攔著他出門。
雨水冰冷,路上沒有什麼行人,洛楊撐著傘擋住稀稀落落的小雨,他的圍巾把腦袋裹了個嚴實,一路急步走著,倒也不覺得寒冷。公路上很乾淨沒什麼雜物擾亂視線,很快洛楊便注意到了路邊的那個顯眼的紙板箱子。
以及蹲在在裡面一臉可憐兮兮望著外面的凡霖越。
狹小的箱子裝不下他的袖子和衣襬,統統穿過箱子散在外面,也就是那透明的衣服不會被地上的汙水弄髒,不然這頗有些潔癖的鬼魂老早就跳起來罵街了吧。洛楊這麼想著,一邊對著少年喊道:
“凡霖越,回家吧。”
鬼魂少年抬眼看了看洛楊,又把臉扭向一邊,一副不想搭理任何人的表情。
“這件事情是我誤會你了,我向你鄭重地道歉,不要再生氣了。”
“嗯!”凡霖越重重應了一聲,但看上去還是沒有絲毫起身的打算,很久,洛楊都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最後還是凡霖越先憋不住開口了。
“洛楊,我能接受你的道歉,但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當作賠禮呢。”
“你先說。”
“你先同意。”凡霖越不依不饒的樣子讓洛楊有種不祥的預感。
“勉強同意吧。”洛楊的話音剛落,凡霖越便“唰”地一下站起身,洛楊看到在那個小小的箱子裡,端坐著一隻明黃色的小貓,它安靜地坐在箱子裡,用一種好奇的眼神望著箱子外的洛楊。
“凡霖越……你不會是……”
“我要在宅子裡養它!”
“不行。”
凡霖越不假思索地重新蹲了下去,又是一陣良久的沉默。
“好了好了,我們先回去吧。”洛楊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他彎下腰把箱子抬了起來,與蹲在其中的凡霖越面對面,少年臉上寫滿了希冀和委屈,讓洛楊這次沒狠心直接拒絕,只能帶著箱子回到了鎮子上,還好箱子加起來也只有一隻小貓的重量,讓這個病患不至於在中途體力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