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財神小屋裡走出,一老一少的兩人表情恰成鮮明對比,一個滿面愁容,一個春風得意。
“財神老爺子都親口說甘拜下風了,賀總管,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麼?”蘇離笑著,望向臉上忽陰忽晴的賀總管道。
賀總管早先在小凝失利時便已感覺情況不妙,當前只能搖搖頭道:“蘇公子高才,賀某佩服,不過…。”
蘇離望見賀總管眼中精光閃爍,知其必會耍賴,便替他介面道:“不過財神老爺子年事已高,體弱多病,承讓於我這樣的江湖後輩也是情理之中。”
賀總管心事被點中,忙點頭道:“對對對,和蘇公子這樣的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
“好,下一個便下一個,只望到時候賀總管別再推託了,蘇某還真想見一見那個古意樓樓主呢。”蘇離笑了笑道。
賀總管聽蘇離答應,也笑道:“一定一定。不過話說回來,下一個鬥文的,你卻是怎麼也勝不過的了。”
蘇離見賀總管又是這番說辭,嘿嘿一笑,心道,古意樓本為殺手聚集之地,接買賣殺人是其長處,再多個賬房統籌經濟倒也罷了,可若是說起古意樓這個氛圍裡吟詩作對的水準,那“文豪”只怕連個鄉間秀才都不如吧。
兩人各懷心事,走著走著,待其慢慢走到千里湖江堤邊上,已是夜晚明月高舉之時。
蘇離心存疑惑,難不成古意樓的大文豪這麼悽苦,沒分配到公房,從而風餐露宿地住在那些帶蓬的船上麼?
賀總管瞥了眼蘇離懷疑的神色,心中暗笑,這小子還沒見到文豪,已經露了小覷之心,等會兒看你怎麼出糗!
“翊才女!翊才女在麼?”賀總管拎起褲腳管,下了淺灘,和蘇離一路小走,至一艘搭有草蓬的小舟邊,便停下了腳步。
“賀總管,什麼風又把您吹來了,考評不是已經透過了麼?”小舟裡簾幕處,一個鵝蛋圓臉,容貌甜美的女子走了出來,可赤著腳踏水而來,長髮飄飄,像是好幾天沒打理過一樣,外人怎麼看覺得會愧對賀總管口口聲聲叫著的“才女”。
只見那翊才女打了個哈欠,睜著睡眼走到了賀總管面前,像是還沒睡醒一樣,隨便把髒爪一伸,便算是作拱禮了。
好一個懶人翊才女,蘇離心中偷笑,神情卻是一臉的端莊肅穆。
賀總管臉上堆起笑容道:“打擾翊才女睡覺了,我身邊這位蘇離蘇公子乃是名新晉才子,想要和翊才女切磋一下文學水準上的高低。”這次他可不敢把話說絕了,講得要多圓滑有多圓滑了。
那名翊才女聽是來了對手,神色才稍微一振,從腰間拿起一隻破的不能再破的羽制圓扇,摺扇搖得跟芭蕉似的,這腔調直讓人感覺像是哪個兵荒後逃難的落魄秀才一般。
蘇離心中好笑,卻不留小覷此人的心,知其必有過人之處。
翊才女在扇縫裡瞄了眼蘇離,眼神一亮,突然“咦”了一聲,恍然道:“噢噢,剛才一時沒認出來,你小子不正是那個什麼戴個斗笠的猥瑣賭神麼?”再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笑笑道:“今日一見,長得倒還挺英俊標誌的。”
沒想到在這裡還能碰上故人,蘇離心中感慨,口中卻道:“這位姑娘是不是認錯人了,小生一向勤奮克己,專心致學,寒窗苦讀十年載,怎麼會是你口中那個什麼猥瑣賭神呢?”
翊才女大大咧咧道:“少裝蒜,贏過我銀子的人,我化成灰都認識,來來來,上次輸了的不算,咱們今天重新來過!”說完便想走回船篷,取出骰子牌九等用具。
賀總管見狀,在一旁看得著急,要是讓這兩人關係打好了,那還能有自己什麼事啊,於是,他輕咳了一聲,道:“翊才女,關於比試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