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扣、扣……
“誰啊?”
“茗娘子,奴家是專門撥來伺候您的。”
“這麼早?”
“還早呢!日曬三竿了,你還睡著,元帥不放心,特遣奴阿過來喚床,怕您夜裡走了困!”
茗伊不覺揉了揉眼,伸了伸腰肢,方回過神回覆:“行吧,給我備水梳洗吧!”
米兒規規矩矩地進門,一聲響動也無。
茗伊見她容貌無甚出彩,好在面若粉桃,肌膚白淨,儀表尚可。
接過米兒遞上的帕子,她兀自從妝奩裡取了薔薇露,滴了幾滴。堪堪往臉上貼敷,頓了頓才取下來。
米兒忙遞上澡豆,供她揉搓。
茗伊淡淡道:“才剛的薔薇露夠淨臉了,這個留著淋沐用吧。”
說完,她對著面盆,掬了清水,略拍了拍便了事。
米兒依言,復遞上青鹽與她滌牙。
想著日頭雖好,到底寒涼些,她換了身蜜合色襦衫,底下配了條撒蔥緞棉裙,罩了件掐牙銀鼠坎肩。
想著今日未必就要入宮,且蠻利師父定然要過來,不好隨意,就對米兒問道:“可會挽垂掛髻?”
米兒答應著,掌心讓茗伊拿木樨油潤了,方在發頂處,左右勻出兩大股烏光漆黑的墨髮。再細細結成對稱的環,貼著面頰垂掛,額前稀稀疏疏留著些細碎髮絲。
對著鏡匣,襯得面盤盈潤,少了贏瘦太過的病態美。
米兒又問:“娘子簪金釵銀朵?”
茗伊信手挑了個黃金扣器,結結實實地固住發頂中間處。又笑道:“玉簪生綠,更添一意。”說著便揀了支玉梅花簪嵌在其左下盤環處,其右則是點了三顆珠翠的百寶嵌。
米兒不由咂舌,暗暗罕異她的來歷。
扣、扣、扣、扣……
米兒幫著問道:“可是元帥?”
“嗯…將軍也睡到這個時候啊!”
章仇本想鑽個空子在茗伊跟前湊趣,哪知穆鳳煙也沒閒著,掐準了時機過來。
茗伊不緊不慢地敷了層珍珠膏,操起湛藍月白點釉瓷盒,拈了根齒玉,啟開一旁的鎏金蚌盒裡的口脂,挑了絳紅一色點唇。下剩的在掌心抹淨,勾兌了滴薔薇露,仔細化開,輕輕拍臉,登時甜香滿溢。
見門外有人候著,趿了雙蜜合色穿花縷金線的錦鞋就出來了。
哐噹一聲,章仇和穆鳳煙齊齊掃視,見了眼前的小娘子,眸光閃出一抹驚豔。
茗伊:“表哥,元帥,午安!”
鳳煙、章仇:“午安?”
茗伊:“額…就是日中安好的意思。”
鳳煙、章仇:“嗯…午安!”
“元帥,少將軍也沒用飯吧!”
茗伊同他們說著,乍見右邊的尚家父子走了過來,客套又生分地施禮:“主君,郎君,安好!”
章仇默默嘀咕:誰叫住得近呢!
鳳煙心下怨懟:憑什麼我離得最遠,還在對面?
尚琛見她言談間的疏離,知曉是提及巫祝之過。自己本就有意同她淡了,此情此景,已然稱心,微微頷首。
尚清昨夜籌劃了一番,見他家二郎執意如此,自己手頭的軍務要緊,也無暇顧及,只得由著他,兀自同茗伊說笑。
章仇認真道:“先去用些葷素點心吧,等師父他們來了才是正經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