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繼續吃餘下小阿的茶湯,放她在一旁插花。
統共五位茶湯還未治成,她已分賓序主,漸次出落一盆景,等候公主指摘。
吾羅娜斜眼睨了,頓覺一股禪意,忙問:“名字?”
小阿笑道:“奴阿聽說公主精通漢學,您先猜著,看奴阿的插花可對景。”
吾羅娜正要猜度,可巧殿外傳唱:章仇軍將到!
伴著一陣宏亮不違穩妥的朗笑,赤腳踏入之人,紫皴綾衣紅染羅袴,前胸後背夾大蟲皮。蜷曲的鬢髮索性散揚,金珠銀線總起的若干發辨,時而倜儻,時而執拗,襯得他耀眼無匹,讓人輕易不敢與之對視。
吾羅娜忙擺手,示意無需施禮,客氣道:“土軍將事忙,定是蠻利師父煩您前來驗看!”
章仇口土自嘲:“公主猜對一半,縹信要我接待使臣,祭祀宴請斷斷缺不了茗賞。我須得從中把關,若有淘氣生事的,也好趕著發落完事。”
吾羅娜正為召樹屯發愁,土軍將不請自來,她求之不得。他的意思很明白,怕朝中跟他不對付的,往茶阿出岫裡塞人,在祭祀宴請裡使壞。既有這個巧宗,何不把接下來的揀選拿來做個滿情,說不得還能與召樹屯碰面,以慰相思。
她指著小阿信口說道:“廢了半日神,著實支撐不住,土軍將得空的話,幫著猜度花名吧!”
章仇口土看過去,腰間桃紅珠絡穿著的,不正是與自己一對的翠玉鴦?她便是傳說中的小阿?
他先安心看向插花,開口道:“以葉覆花,看似無花,實則有花。實則虛之,虛則實之。脫胎自老子《道德經》中的無中生有,旨在自然之道,善用其類,可名為悟道?”
小阿看得痴了,暗道:這土軍將名不符實,長安城的郎君們連帶自家的,都沒他那股子魅人的英姿。
聽他發問,倒能及時對答,“軍將慧眼,公主見笑,奴阿不才。”
章丘口土對著吾羅娜說道:“公主,這小阿蘭心睿智,可以不必再考了,讓她一邊歇著......”
話未說完,接二連三地通傳疊報:辰妃詔佐臨殿。
吾羅娜脖子一扭,冷眼一瞥,不住地悶哼。
土軍將啐了一口,單腿一挑,朝腳下的綿羊毯子白踢了一下,照著日光,分明起了朦朧塵霧。
荃爾貞面上嵌著疏離的笑,躬身回話:“茶儀荃爾貞與戈蘭殿一眾茶阿,幸得辰妃詔佐親臨,喜不自勝。辰妃詔佐妍澤晅曜,善為樂方。”
吾羅娜訕笑:“辰妃容諒,吾羅娜精神不濟,屈禮了!”
土軍將倒是以禮相待,“辰妃詔佐。”
辰妃顰眉蹙額,勉強笑道:“無妨,適才飛羽提著,我才想起茶阿出岫一事。公主病了多時,怕你精神不濟,我才攜了一眾宮阿過來幫著驗看。”
土軍將並荃爾貞,悉皆說道:“辰妃詔佐有心。”
吾羅娜本不則聲,突然呈出乖覺模樣,嗲聲笑道:“辰妃小器!”
辰妃疑惑道:“這話從何說起?”
吾羅娜指著她通身的曼陀羅華衣,高亢道:“信麼偏心,獨獨賜予您的鶩華裘,我原不曾見過。可巧盼您來了,偏偏衣裳沒來,可不是小器!”
辰妃散了先前的風華之姿,隱隱色厲浮面。。
荃爾貞忙擁辰妃入定,吾羅娜見她憋氣,十分得意,不再糾纏,只靜靜地看她欲行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