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前十幾分鍾,葉特帶著渾身泥水,悠閒步入營地大門。他身前一人,手柱木棍,難看地一瘸一拐,那是江一龍。經過靶場改生產區的工地時,失足踩下一個坑。腳傷了還很吊,只肯讓人幫忙扛槍揹包,不肯接受攙扶。他只好看押犯人似的,慢慢吞吞走最後。這是他平生行走最慢的一段路,五公里走了兩小時。
“不用去醫務室?”
“不用,長官。輕微扭傷而已,我會處理的,保證明早的五千米不落後。”
迎接掌聲中,經過醫務室。江一龍拒絕治療傷腳,葉特懶得多勸。沒曾想,陳醫生從醫務室出來了。衝江一龍問:“喲,紅豆小子,你的臉爛腳也爛了?”
“你的臉才爛,下面那張更爛。”江一龍的青春痘臉上有一張利嘴。
迎接的上百人壞笑出聲,起鬨煽風點火。立營後,全體人員體檢,兩人口角結下樑子。陳醫生有不到之處,江一龍嘲笑彎男過分,邢大同干涉才收場。這時候,張威累壞了,僅僅怒瞪江一龍。不然的話,衝突在所難免。
陳醫生吃悶虧,摟住葉特的胳膊撒嬌說:“長官,他非禮我。”
“閉嘴!老子鋼鐵直男,跪.舔也不非禮你。”江一龍一點不吃虧。
葉特膩味透了,奪過江一龍做柺杖的木棍,隨手甩上房頂,喝斥道:“快滾!”
“嗚……好看!長官給力!”
枯守荒島時光難打發,出其不意的小爭吵。圍觀者像吃了興奮藥,海員老油條帶頭喝彩,附和者又是怪叫又吹口哨,場面有如體育比賽現場。換句話講,像是鼓動江一龍暴起,和葉特幹一架。
“晚安,長官。”江一龍卻不惱,轉身跳走。
圍觀眾人失望地噓聲四起,眼睜睜看這傢伙單腳跳往宿舍去了。
“咯咯……”陳醫生小姑娘一般開心笑。
眾人又一陣鬨笑,意猶未盡不肯離開。邢大同吹響哨子驅趕,總算鳥獸散。十一點宵禁後在室外,關禁閉還要罰款。陳醫生一搖三扭,追蹤男友去了。莫曼不屑低三下四討好老大,和邢大同膩歪一下閃身。
人走光了,邢大同靠近葉特遞煙問:“長官,發現土人嗎?”
上次海員隊伍野外訓練歸來,他也有此一問。葉特接煙湊近他打著的火機,見他想抽菸又塞回煙盒,笑說:“想抽趕緊抽,明天你要戒菸了。”
“啊……我、我還是不抽了。”邢大同狠下心收起煙盒。
“發現兩處土人丟棄的住地。”葉特回答提問,夾煙的手外指,“在東邊和東北邊林子,不知道幾時留下的。唉,幸虧做了路標,不然今晚在林子裡做野人了!”
“長官……”
葉特和邢大同沒聊兩句,蘇銘、齊國強、黃亞發匆匆趕來。三人一直在指揮部,火燒屁股交流回複葉特的口徑,不及湊熱鬧。葉特扔掉只吸兩口的煙,擺擺手說:“快宵禁了,晚安各位,明天見!”
早上八點出門,森林裡兜來轉去二、三十公里,鐵人也累了,哪有心思談工作?
葉特想盡快洗澡、吃飯、睡覺。大步往營地深處走,沒有回宿舍,走向水邊。和二叔約好吃晚餐,變吃宵夜了。
老葉設宴雙體船上,他打算洗個熱水澡。宿舍不提供熱水,洗熱水要去公共浴室,他有冷浴習慣,從未光顧。今天勞累沒到身體極限,也相去不遠,感覺有必要洗熱水放鬆肌肉。
“外套、靴子、襪子……通通脫了。今天后勤班幫忙,才拖的地板。”
雙體遊艇後甲板上,老葉換了副形象。長髮整齊後翻,雜亂鬍鬚修剪的有型,立起美軍大衣領子,十足的老雅痞。大概等候多時有火氣,故意刁難。
葉特看一眼登船搭板上的塑膠袋、拖鞋、浴袍,苦笑寬衣解帶。森林“逃命”、森林“尋寶”、泥水中“打.洞”,他從頭到腳、從裡到外,的確髒的不像話。
大軍艦開始修復,老葉不得不搬家。還是沒上岸,直接搬到自己的遊艇。
“老大,裸.泳呀,要不要陪你?”
李東民嘻嘻哈哈走近,身後跟著沈超幾人。葉特脫的剩下底褲,沒好氣扭頭道:“你找死呀,幾點鐘了,結伴去二、三號櫃過夜?”
“嗚……”李東民誇張地哀嚎,“今天輪到我們班船隊守夜,不信問老林……啊,問林長官。”
葉特不想放過他,冷哼說:“說到裸.泳,倒是提醒我了。明天起,增加一項訓練內容,每人每天游泳五百米,不會游泳的馬上學。海軍老鳥當教練,男人全部學會為止。”他記得蘇銘統計,幾十個大男人是旱鴨子。
李東民傻眼了,輪到他的老戰友兼副班長沈超哀嚎:“我淦!大嘴,你的嘴巴還能更臭點嗎?知不知道現在水有多冰?”
“我不說,游泳訓練早晚的事。”李東民想的很開,“老大,說個事,兩條駁船的船長,我和老沈包了。”他不是為了攀親近或開玩笑來的。
駁船船長無人問津,傳遍海員間。三個主管為此很受傷,今天挨痛罵一頓。現在有人自告奮勇,葉特相當意外。穿上浴袍,不相信地擺手道:“少來了,老李。說點別的吧,哦,我的槍和揹包你入庫了?”
“不但你的,所有人的都交給順子盤點了。林長官也在武器庫幫忙,我才走的開。”李東民耐性子回話,再次強調說:“老大,我們認真的。如果駁船船長已經有人,當我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