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賣毒原料的老兄誰啊,看你表情那麼精彩?”
便宜侄兒對肖越的軍火有清晰判斷,老葉叉開話頭。
葉特又表演了,誇張地嘆氣,垂動腦袋說:“還能有誰?當然是我們無所不能、永爭第一、嘴臭如毛坑的李東民、李大俠!”說完,身體像被抽光力氣,軟綿綿向地板癱倒。打了個滾,四肢攤成大字,有氣無力說:“娘娘的,沒天理了!這樣一個大嘴巴涉毒,居然有希望活到三十歲?”
“哈哈哈……”老葉被逗的笑岔了氣,“人家活八十歲沒問題,懶得跟你講為什麼?”
也許是接連牽扯賞識的人,也許是躺地下腦子變靈光,葉特發現蹊蹺。鯉魚打挺直立,迷惑道:“李東民說帶十萬、八萬的貨,隨便一個信封的價值,十萬、八萬乘以十要不完。我曹,出了鬼了!這幫傢伙既然這麼有錢,還當海員跑海?”
“唉……”老葉如釋重負長嘆,端酒杯一口悶,“以為你的腦袋瓜死火了呢,這麼大的漏洞看不出來?”
“哎呀,二叔……到底怎麼回事?”葉特終歸年輕,不懂的事多了。
老葉給他滿上酒說:“阿貝託很壞,說很精明也行。小蘇和我聊過,講了一種案例。海員走私進國內,有人提供資金和貨源。走私出國內,有人提供資金和銷路。海員其實更像中介,跑跑腿而已,只拿到極小部分佣金。金額巨大的貨,基本是這個套路。當然,不是每個人都跟阿貝託合作,部分還是選擇單幹。李東民說的十萬、八萬貨,真不算說謊。”
“難怪喜歡國內海員,該死的阿貝託,這是化整為零搞滲透……”葉特說到半悟了,慢半拍拍桌大罵,“曹,這些貨其實大多是客戶委託的!死無對證了,一幫傢伙竟敢冒領?難怪連夜想兌現!”
有肖越人貨不相符的反差為引子,容易理順多了。
其實,葉特第一反應,想到老葉險些背黑鍋。“海上超市”華籍海員成群,又幾乎人人“走私”,華籍超級富翁襲擊米軍,細節更加實錘了。不敢說出口,以免掃興。這種反應,沒和另一時空切割乾淨的表現。思維不由自主對接上突變前,讓人沮喪、讓人惱火。
老葉沒察覺他“口吐芬芳”有異樣,聳聳肩,笑盈盈問:“你怎麼辦?一個個甄別?”
“嘿嘿、嘿嘿……”
葉特乾笑兩聲,理解蘇銘倉皇撂挑子了。如果甄別誰是冒領、誰是真正的私貨主人,必將引起大動盪。頭痛地點燃一支菸,他咬牙說:“我、我啥都不知道!私貨不可能返還,換錢可以,換東西免談。哼,老子有槍有彈藥了。曹,該死的走私犯!”
答應過換錢、換物隨意,情況不同了。他可以不在乎那點貨,但拒絕當凱子。之前向蘇銘透露只許換錢,沒有下定決心,現在不容更改了。再沒經濟頭腦,他也清楚換錢與換貨的區別。
“哈哈……”老葉大笑舉杯邀碰,“強勢,任何時候保持強勢。我說過,你有這個資本。如果哪天你失去強勢,咱們爺倆自己開船去南極好了。”
葉特碰杯說道:“甄別還是要甄別,當籌碼用。讓國際刑警取證落實,再一對一壓價。”私貨空口無憑,必須核對貨櫃的編號是否準確,貨物、數量有沒有出入?總之繁瑣的緊,交給蘇銘再適合不過。
老葉豎起一個手拇指。便宜侄兒認真起來,手段不差。終歸跟隨商人僱主好些年,近墨者黑。
“二叔,我們是不是急了點兒?”葉特還是不痛快,仰脖子整杯酒倒進嘴巴。不是糾結當凱子,他隱隱感覺兌現的時機有錯。上岸立營快一個月了,蘇銘預料的各種問題層出不窮。這個時候出亂子,有前功盡棄的危險。
“很高興你擔心了!”老葉陪乾一杯,抓酒瓶倒酒,“蘇銘摸底調查,在宿舍裡放錄音筆。突變後頭幾天,夜裡大半人在被窩裡哭。現在哭的人少了,並不意味著接受現實。看看周圍,雪山、冰川、森林、海水、企鵝、海豹……再看看營地,稀少又不熟悉的同伴,狹窄如監獄的宿舍,週而復始的軍訓、培訓。環境荒涼險惡、日子無聊機械、未來看不見希望,比坐牢更悲慘,任誰都興奮不起來。你想要一支鬥志昂揚的團隊,不是一群懦弱待宰的羔羊。沒有時間、沒有心理醫生幫助他們適應現狀,那就以毒攻毒,刺激他們好了。人為製造爭議和混亂,是簡單有效的手段。等級津貼、餐廳收費、商店售物算熱身,私貨返還兌現就大條了。一下子製造出幾十個百萬富翁、千萬富翁、甚至億萬富翁,想不吸引眼球都難。鯰魚效應你懂的,這麼多條鯰魚,足以攪的一潭死水沸騰了吧?相信我,出亂子的風險不大,頂多風氣壞一點,壞也壞不到哪兒去,完全可控。”
私貨兌換是他開口的,相關改變是他推動的,他比誰都清楚事態走向。葉特牢牢掌控槍桿子,亂不到哪裡去。
“咁都得?(這樣也行?)”葉特飈粵語。他想的到暴發戶橫行,有出亂子的危險,已經為難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