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老頭見張洛已經入得陣內,但對幾人抱歉一聲,便收起靈印光幕,轉身指了指大門,示意要去接那個削瘦的青年。
何必靈和潯長天的目光都向寒夜行望來,他點了點頭,人家父子相見,總不好如此不近人情。他們兩人見狀,也是輕嘆一聲,只好放行。
看著老頭出門的身影,寒夜行忽然起一事,向何必靈問道:“何師,我有一事不明,適才一直沒有機會相問,方才您是如何看出這張老頭的酒上有問題的?”
何必靈呵呵一笑:“我哪能看出酒有什麼問題,你只是看出他這個人有問題罷了。事後想想這張老頭也算是煞費苦心。小先生你見這老頭並非是靈脩高手,所以也沒有放在心上。那宴會上的酒肉都沒有問題,我們暗中驗過便也就沒有戒心,之後我與這張老頭相互敬酒也沒有問題,但卻在向你敬酒時下藥,可惜他還是露出了破綻。”
寒夜行點頭:“適才宴會之上,我的靈目一直張開,我見這座中之人都太弱,也就沒有時刻注意探查他們的靈魂。那個張老頭到底露出了什麼破綻?”
何必靈笑道:“一則,他有意將長天與我們幾個人隔開時,我便起了疑心,便暗中叮囑長天隊長注意。二則,可能是這老頭一直緊張準備出手,所以他很奇怪地用不常用的左手舉杯與我敬酒,明明動作很僵硬卻還要裝得很自然。但是在向小先生敬酒時卻突然換成了右手,所以我才及時制止。”
寒夜行愕然,半晌才道:“所以,剛才何師是在詐那個老頭!?”
何必靈輕嘆一聲,回道:“小先生天賦卓絕,但為人正真,又身懷少年熱血。有時過於衝動,有時又對人又太過於善良,於這人心一道也向來不以惡意揣測,所以才一時不察。當你到了我老何這個歲數,便就會知道,身處於這亂世之中,沒有什麼東西是真的經得起考驗的。”
正說話間,卻聽得腳步聲響,幾人回頭看去,卻見那張老頭帶著那個名為張洛的削瘦青年進來了。
張洛對著寒夜行深深一揖,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遞了過來,道:“徐字營徐佔彪將軍座下親兵張洛,拜見先生。”
寒夜行先是一楞,他張開靈目,見這張洛不過近三十的年紀,整個人靈海充裕,八道靈脈竟是通了六通。修為也達到了結輪境,已可結起護身域。雖與臨淵絕和紫玄未央那樣的天才不能相比,但也算得是難得的封靈材料了。
見他直接亮明身份,寒夜心下倒放寬了許多。看來這張老頭是徹底看清了形勢,待這張洛一到,便直接領來見過眾人,倒免得他們幾個人還擔心會被人捆了送出去和談。
寒夜行伸手接過令牌,暗暗查探了令牌上的靈力波動,不禁眼前一亮:“這麼說,這石副將軍已經與徐大將軍聯絡上了?”
這石副將軍乃潯川石座下的第一員猛將,雖然在潯陽城內與朔風靈尊多有交往,但川石將軍向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之後潯字營到了風息荒原之後,他果然屢立大功,深得潯字營官兵的擁戴,寒夜行也與之多有接觸。有他到了這南疆,寒夜行是徹底放下了心。
張洛點頭道:“到了,這石副將軍非但與徐將軍聯絡上了,而且此次領軍的正是石副將。我們徐將軍還親點了五千騎兵,交給石副將統領!”
何必靈聽聞,心下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沉吟了片刻,方問道:“你是說這陣外的領軍將領是石富寬?”
張洛的個子也不算高,模樣身型與那張老頭極為相似。他見何必靈似有疑問,臉上的反應與神情禁與那老頭一模一樣:“何先生是有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麼?諸位的事情剛才阿爹已經都跟我說了,如今我們徐字營和潯字營已成一家,都拴在了一根繩上,還讓何先生不要將這點小誤會放在心上。”
何必靈臉上的疑惑也是一閃而逝,沒想到眼前這個削瘦的青年竟是如此敏銳,抓住了他的心思,當即便哈哈一笑道:“那裡,張少俠方才獨闖賊營,千軍萬馬中來去自如,果然人才難得。張兄,你得此如此,想必此番情勢定可扭轉了。”
那張老頭見何必靈誇讚自己的兒子,臉上神情複雜,當即也打了個哈哈道:“哪裡,哪裡,要說還是多虧了你們潯字營和徐大將軍。”
寒夜行見兩個老江湖打哈哈,心下暗動,對著那張洛問道:“張少俠,這紫蓮賊兵勢大,按兵不動卻也不退,不知這石副將還有徐大將軍有何軍令?”
這話終於問到了正題,張洛微微一凜,回道:“徐將軍座領定遠城,數年來與淵墨盟不共戴天。但怎奈這淵墨盟行事詭異,根本無法尋找到他們的主力。所以此番徐將軍與石副將商議,定要借這紫蓮殘軍之手,一路窮追猛打,將這淵墨盟的主力給翻出來!此戰勝利之後,這追查的責任就落在先生之手了!”
就在這張洛說話之時,他與靈臺中的封夕洛飛快一觸,已瞭解了對方內心所想。
這張洛……有問題。
雖然封夕洛不好動用魅靈之舞對這張洛進行攝魂,而這張洛的修靈也高,普通的探魂術又無法探得重要訊息,但是沒有由來也沒道理,這純粹是他與封夕洛的直覺。或許是因為,這張洛準備……太有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