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忠此時面色如常,緩緩道:“多謝大人告誡,卑職定不再犯!”
然後丁忠轉身離開,但心裡卻已經罵道:“衙門裡還沒到沈嶽一手遮天的地步,想要廢掉自己的位置,那得先看看韓大人答不答應!”
杜雲對此視若無睹,對張震山恭謹道:“大人,卑職也去招呼手下人了!”
張震山點了點頭,待杜雲走遠後,才指著他的背影對陳嘯庭道:“他想要獨善其身,難吶!”
獨善其身難,自己這些鬥爭核心之人豈不更難?
但高風險有高回報,陳嘯庭用這個道理說服了自己,反正現在他都得面對現實。
緊接著張震山便道:“下面的校尉都等著你,出了院門往左第三個門進去,就是你的值房!”
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張震山不由嘆息道:“今日之事,本官也得稟告給沈大人,下午也讓張元勝這廝沒好日子過!”
今天下午的千戶大堂議事,想來也將充滿刀光劍影。
張震山離開了,陳嘯庭扭了扭脖子,接下來將是他和手下校尉的見面會。
提刑和掌刑百戶所,除了小旗官以上的招有差役,下面的校尉都是一個人。
畢竟盧陽的消費這麼高,校尉們維持一家人的生計都不堪重負,手下如何還養得起差役。
在千戶所當差的校尉們,三十五歲左右就會主動退下去,衙門裡需要的都是年富力強之人。
正因為手下人年輕,所以很可能會有桀驁不馴之人,對這位比他們更年輕的小旗官不服。
來到值房門外,陳嘯庭正了正自己的官帽,手按佩刀踏進了房門。
裡面滿當當十名校尉,談笑之聲戛然而止,皆把目光掃向了門口的小旗官。
眾人就這麼看著,乃至於都忘了禮數,或者說看見陳嘯庭這麼年輕,跪拜他眾人有些羞恥。
正如張元勝拿他立威,陳嘯庭新官上任也是要立威的,於是他開口道:“錦衣衛的上下尊卑,你們都忘了?”
人們從不缺乏善於逢迎者,被陳嘯庭這麼一提醒後,立馬便有兩人單膝跪地道:“屬下劉建平、王維棟,參見大人!”
可能是因為這兩人最年輕的緣故,他們才表現得很識趣,陳嘯庭記住了他們的名字,這是屬於能重用的。
而剩下的校尉們,這才一個個參拜下去,口稱“參見大人”。
陳嘯庭沒有立即叫他們起來,而是徐徐往值房上首走去。
土紅色官服的下拜晃在眾校尉面前,此時陳嘯庭一句話都沒說,但眾人已感心頭沉重。
這種沉重讓他們不敢抬頭,眼睛只盯著陳嘯庭的官靴,等待著他腳步的停止。
官威這個東西是有彈性的,就看為官的人會不會用,會用的人就能將手下壓得服服帖帖,否則就免不了被架空。
來到值房大堂上首,這裡擺了一張椅子在,距離椅子最近的是劉建平和王維棟。
值房左側偏廳是小旗官私人辦公場所,右側偏廳則是一間會客室,總體來說比廣德百戶所寬敞多了。
解下佩刀,陳嘯庭緩緩落座於椅子上,將佩刀“砰”的一聲杵在地上。
這聲音彷彿砸在眾人心頭,讓房間內的氣氛不由更為凝重,有些心理素質稍差的甚至額頭冒出了細汗。
看著下方跪著的十個人,陳嘯庭緩緩開口道:“千戶所校尉千餘人,加上差役人數更多,上下井然有序靠的就是鐵一般的規矩!”
說道這裡,陳嘯庭聲音陡然拉高,將佩刀再度往地上一杵,厲聲問道:“你們就是這般守規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