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尚算好看的皮囊，也是父母在車禍喪生之後唯一留下的，別人奪不走的東西。
“放心吧，爸媽，這輩子，我不會讓小魚再吃苦了。”
王曉站起身走到床邊，手指緩緩劃過相框，望著門外，眼神漸漸凝固。
“噹噹噹……”
既不算輕也不算重的敲門聲響起。
“王曉，小魚，起來吃飯了。”
王曉的眉頭皺了一下，看了一眼手機，六點整，距離上學還早。
王曉嘴角外撇，冷笑了一下，語調卻平和的回應道：“好。”
果然還是要攤牌了。
儘管已經時隔多年，他還是對這一天記憶猶新。
“哼唧……”
王小魚已經被敲門聲吵醒，在床上哼哼起來，把腦袋都縮排被子裡。
王曉掀開被子，想把妹妹提溜起來。
王曉：“嗯？”
大胖丫頭……還挺沉？
王曉改成雙手抱住。
王小魚把小腦袋窩在王曉的脖子裡拱了拱，小丫頭沒睡飽有點不樂意：“嗚……再睡一會兒……就一會兒。”
“開飯了。”
王曉只說了三個字，王小魚一下子就精神了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漸漸睜大：“吃什麼？”
果然……還是個吃貨。
王曉翻了一下眼睛，把王小魚揉眼睛的手拍掉，又笑了起來：“我哪知道？不過鴻門宴一般都比較有排場。”
王小魚眼睛有點茫然：“什麼宴？”
……
王曉抱著王小魚走出臥室。
此時舅舅和舅媽已經坐在餐桌上，表哥的房門虛掩著著，也不知道起沒起。
看著這個房子裡熟悉的佈置，還有熟悉的人，王曉儘管不喜歡這裡，也依舊帶著一點久別重逢的唏噓。
魏長春放下手頭的報紙，低著頭，目光在老花鏡的上沿穿過，投向了王曉：“快點過來吃飯，吃完飯，舅舅有話跟你說。”
熟悉的開場白，王曉心裡腹誹，同時看著桌子上，擺著滿滿的一桌子菜，用心程度堪比年夜飯。
如果是前世，他或許會驚歎一聲大早上為什麼搞的這麼隆重，而這一次他已經知道了結局，只覺得可笑。
在這一頓飯之後，舅舅就會以表哥要結婚了，這麼多人住在一起不方便為由，許諾會給兄妹倆租一間房子，讓兄妹倆搬出去住，每個月給他們打生活費。
而自己會為來之不易的“自由”而狂喜，欣然同意，等到第二個月沒有收到生活費找上門時，發現舅舅家已經人去樓空，房子也已經被賣掉了。
然後王曉在鄰居的建議下報警，幾經輾轉找到舅舅一家的時候，才發現舅舅一家已經被他們“未來兒媳婦”騙光了家產，舉債度日。
最終傻眼的王曉只好輟學養活自己和妹妹，其中心酸不足為外人道也。
這套房子是王曉父母留下來的，父母過世後，被舅舅找關係過戶到了他的名下，還有父母車禍去世的所有賠償金，都在舅舅舅媽的手中。
舅舅一家原本是在鄉下生活，被王曉母親勸著到城裡來租房打工。而當王曉父母意外去世後，舅舅舅媽便非常“好心”的主動成為了王曉兄妹倆的監護人，帶著兒子魏大龍鳩佔鵲巢的。
別看舅舅一家平常對王曉兄妹倆都是和顏悅聲十分關心的樣子，最基本的吃穿也會供給，但那都是做給外人看的，實際上王曉兄妹倆在這個家裡完全就是寄人籬下，很多基本的生活需求都滿足不了，妹妹王小魚一年都買不上一身漂亮衣服，穿的還是自己小時候的一些衣服改的。
王曉自己也從來沒有任何零用錢，學校裡要求交的錢，舅舅是能不給就不給，有時候妹妹小魚嘴饞想要吃零食，王曉都是用自己去撿破爛和瓶子賣來的錢買的。
好在舅舅一家也怕被人戳脊梁骨，還不敢將王曉兄妹倆趕出去或者虐待什麼的。
畢竟這個小區裡大半的鄰居都知道王曉父母意外去世的事兒，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監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