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度一嚴,定有許多人面從腹誹,陽奉陰違。便拿昨日吃雞之事開刀,先刮一股風吹吹……”
炎墉和赤釀瞬間有種不好的預感,扶搖子繼續道:“我已調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無來給歷經艱難險阻前來投奔的小友吃頓肉補補身子,在情理之中,無可厚非。炎墉有以上壓下,明知故犯,損公肥私之罪,赤釀有從罪,但念在你們二人於韶縣之戰奮勇當先,斬魔有功,不予追究。”
“謝宗主!”炎墉和赤釀連忙起身行禮,心頭大石終於放下。
“那位叫餘滿的年輕人,不屈從於威,勇於護法,有功,將其晉為內門弟子。至於禽園主事吳應才……無來,他事後有沒有跟你彙報?”
無來真人搖搖頭,他知道扶搖子想要什麼答案,方城要重拳整頓,從嚴治理,免不了需要一個替死鬼來殺雞儆猴。
“吳應才守物不嚴,知情不報,可謂失職。免其禽園差事,貶為織布坊看護。”
眾人心中一凜,這懲罰可夠嚴厲的。老吳管著禽園,算是數一數二的好差事了,能時不時嚐嚐葷不說,方城裡的大小人物也對他客客氣氣,生怕得罪他少了供給。
而那織布坊看護,是最不好的差事,通常都是犯了重大過錯的人才會去做。當年地震導致殘疾者二百餘人,無量山奉行共勞共獲,不勞無獲的原則,便訓練他們雙人配合織布的技巧,在織布坊勞作換來溫飽。看護就是伺候他們吃喝拉撒的人。
老吳簡直是從天堂到了地獄啊,但真人們不會感到同情,他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物而已。議事廳的人散去,各自回家休息,準備蓄足精力完成艱鉅任務。
卻說張家寶剛睡下不久,那團白光就飛回來了。隨之而來的是連續十幾個惡夢,血積成土,骨堆成山,頭顱滾滾,斷肢橫飛,烈烈焰火中響悽鳴厲叫,刀光劍影裡有裂肉殘臉,宛如一片修羅鬼場。
“這睡的什麼覺,真要搞死我了。”張家寶在夢境中自言自語,他知道自己在做夢,奈何醒不來。
“可我只造得出這種夢呀。”一個少女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張家寶一驚,“你是誰?”
“早上才離開你,這麼快就不記得我啦?”
哦,還是那團白光,張家寶恍然,“你怎麼會說話了?”
“吃了一頓很飽的飯,然後就會了。”它吃的“飯”就是戰場上的亡魂,而張家寶的惡夢是它消化靈魂的產物。
“求你別讓我做夢了,我想睡個好覺。”張家寶哀求道。
“這個控制不了的,就跟吃飯會有屁一個道理。你想不受這個罪,就得給我找個住的地方。”
“早上你不是鑽到魔物的腦子裡,當它們的老大去了嗎?”
“那種怪物腦子壞了,我的屁放不出來。”
張家寶無語,“它”卻突然道:“保持睡姿別動,窗外有人看你,那人身上有魔氣。”
“你別嚇我。”張家寶說,怎麼夢裡夢外都是恐怖的事情?過了一會,“它”說那人走了,憋住了“屁”,讓張家寶醒來跟過去看看。
張家寶覺得頭暈腦脹,渾身難受,睡一覺精神狀態反而更差了。無來真人給蘇起景麗另外接好一處臥室,他們睡得正香。他便獨自去跟蹤那偷窺之人。
“它”讓張家寶遠遠吊著就行,免得被發現,反正在魔氣感知下跟丟不了。向南一直行,魔氣分了叉,一股繼續往南的淡一些,一股折向東的濃一些。顯然那個人從南邊拐回來,這會往東去了。
張家寶便在“它”的指引下循著東行魔氣來到一片方圓數百丈的竹林,此處環境幽靜,空氣清新,令人心曠神怡。方城中的普通居民住的都是連排房舍,這裡卻都是獨幢華屋,顯然在裡面住的都是比較有地位的人。
魔氣最終停留在一座兩層高的青牆瓦屋裡頭,從窗戶看去漆黑一片,周圍也看不到別的房屋,感覺有些陰森森的。
“不對勁。”張家寶嗅嗅鼻子,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心臟怦怦直跳,想溜之大吉,回去叫人。忽然聽到二樓傳來一聲“啊”的尖叫,戛然而止,好像是黃韻清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