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離看著沐淺夏哭的像個失去糖果的小孩,想要伸出手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可他的手卻在即將觸碰到沐淺夏的臉頰時,重重地垂了下去。
“顧離!”沐淺夏悲涼的大叫一聲,“顧離,你醒醒啊,你別嚇我,顧離……”
不管這次她再怎麼搖顧離的身體,再怎麼呼喊顧離的名字,他都不會再醒過來了。
…………
春去春又來,時光如流水般不斷的飛逝,離當年已經過去兩年了。
顧離的屍身被他的師兄蘇扶影帶走了,沐淺夏則在埋葬顧離屍骨的附近和蘇扶影定了居。
人的心其實是有很強大韌性彈性的,只要有一息未死,一念未絕,就能慢慢地活過來。
但這並不代表,沐淺夏就會因此忘記了顧離。
她永遠都不會忘懷,她曾經深愛過,離開過,憤怒過,但是卻從未真正憎恨過的人,縱然顧離已經死了,卻也是她心中永遠閃耀著光輝的寶石。
她過去愛著,現在愛著,將來也會繼續愛著這個人,她現在願意承認,即便生命不再,有的東西,是可以永恆的。
坐在陽光燦爛的花園裡,沐淺夏的手裡拿著一枚簪子,是顧離曾經送給她的。
其實,她已經好久沒有見這枚簪子了,因為她已經不需要依靠信物去思念顧離,甚至的,她不需要如何特別去思念,她呼吸著顧離曾經呼吸過的空氣,她生活在顧離曾經生活的世界,她的生命是顧離挽救回來的,她的心跳延續了顧離的心跳。
不需要如何哀悼,也不需要苦苦思念,她生命中的一切,都打上了屬於顧離的標籤,再也難以磨滅。
…………
沐淺夏決定離開這裡前往南蠻,早在蘇扶影前來帶走顧離的屍身時,便告訴過她,她的使命完成了,她若是想要離開這個時代,便去找南蠻國師,國師會告訴她離開的辦法。只是,沐淺夏那時心有執念,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了。
如今,已經過了兩年,該放下的她已經放下,放不下的就算再過兩年也不會放下,現在的她,也是時候離開了。
沐淺夏做出這個決定後,便在第一時間告訴了蘇扶影,稱自己將在三天後離開,以後她不在的日子裡,他要多多保重自己。
待沐淺夏走後,蘇扶影回到自己的屋裡,在牆上輕輕一按,一道暗門悄然出現。
將暗門開啟,一條暗道陡然顯現,沿著暗道走下去,蘇扶影來到一間密室之中,幽暗無光的密室中擺放著一具石棺,棺蓋敞開著放在一旁地上,蘇扶影靠在密室的牆上,輕聲道:“沐淺夏三日後就要離開了,你若是再不醒來,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回答他的,只有滿室的寂靜。
三日後,沐淺夏背上簡單的行囊,最後留戀的看了一眼自己居住了兩年的屋子,輕笑一聲,將門鎖上。
就在這時,沐淺夏突然聽到一陣熟悉的琴音從蘇扶影的屋子了傳來,清越無比地,如拋至九天之上的絲絃,猛地貫穿沐淺夏的心魂。
她這一生,只在一個地方聽過這樣的聲音。
沐淺夏瞪大眼睛,幾乎有些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唇。琴聲曲曲折折,迂迴轉折,是那麼地悠長。
她踏出一步,可是卻又彷彿畏懼什麼似的收回腳來,神情變得驚疑不安。
可是那琴聲始終不曾斷絕,一聲一聲,聽得她幾乎肝腸寸斷。
全身都彷彿在叫囂,終於,沐淺夏抬腳朝門口奔去,她的腦海一片空白,身體每一分每一寸都是急切,理性這種東西早就被丟棄到九霄雲外,她身體內靈魂正在沸騰。
砰地一聲推開虛掩的黑漆木門,琴聲戛然而止。
好似時光從未輪轉,她才剛剛穿越而來,生澀而又懵懂地,不知深淺地,冒然闖入那白衣少年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