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牽制住了主帥,便相當於牽制住了十萬大軍。沒有帥令,縱使到了安邑城,也沒辦法攻進去。
“若要去安邑城,這個峽谷是必經之路。周國在此處設下這個術法,想來定是一早便準備好的。”慕容華有些花白的眉緊緊皺著,“不知可有什麼玄門寶貝能讓殿下度過此難關的?”
在場的護國會弟子皆靜默不語,這世間能提升根基的天靈地寶本就是鳳毛麟角,又有哪個不是千百年得以一見。更不必說能直接將一個普通人瞬間變為修道者的了。縱使有,也不是他們這些人能夠得到的。
“若是大師兄尚在,定會有辦法的。”溫餘輕聲道:“不若依舊裝作什麼事都不曾發生,穩住周軍,先到了安邑城郊再做打算。”
藺忱點點頭,“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先生曾說過要替咱們除去那個實力強大的半妖,或許現下便在城中。等到了地方,再派幾個人前去一探究竟。”
眾人商議好計策,便各自回到原處列隊整裝,準備出發。
可經過方才的變故後,那輛馬車早已撞在了崖壁之上,門窗皆散落在一旁,一片狼藉。
葉綠蕪起身從馬車的殘骸下找出許明川的甲冑,“還請義父幫我把他扶起來,不論怎麼樣,現下還需裝成一切正常的樣子。”
他無知無覺地任人擺佈著,精瘦結實的身體尚在,可卻軟得像一團棉花。
因著常年右手持槍,許明川的左手掌心並沒有什麼繭,因著方才的極力拉扯,粗糙的韁繩將他的磨出一片猩紅。白玉洇血,令人側目。
葉綠蕪斂眸替他輕輕包紮好,而後反身回到馬車旁,從亂七八糟的一堆雜物中找到將先前許明川為她準備的那件火狐皮斗篷,緊緊繫在身上,而後再將凝碧劍掛在腰間。
眾人沉默無言地將他扶上戰馬,而後葉綠蕪雙腿一用力,整個人便輕飄飄落在了他身前,“令主,拜託了。”
藺忱瞭然地點點頭,雙掌之間金光大盛,縷縷金線便迅速將他們的身體緊緊纏繞在一起。
雖在戰場上,可二人現在的樣子卻是像極了將軍征戰歸來,而後帶著心愛之人策馬遊街一般,怪異無比卻分外動人。
“小蕪,這樣做豈非太過顯眼?若是有什麼變故,你便是首當其衝。”溫餘心中有些吃味,擔憂道。
葉綠蕪面無表情,雙眸如同蒼穹一般遼遠,“正因如此,我才要同他一起立在帥旗之下。這樣蕭宸逸才能一眼看到我,才能知道我是怎麼躲過了他的殺手,好端端站在這裡的。”
“我還要當面問問他,是否十餘年前初見的那一天,他便是存了利用我的心思。”
說罷她再也沒有看任何人一眼,揚鞭策馬而去。
兩人一騎在逐漸遠去,映在溫餘有些悵然的雙眸中,與長天攪在了一處。
與幾日前離開溪首城時的樣子截然不同,大軍沉靜地行進了兩日,而後終於看到了安邑城。
在這兩日中,葉綠蕪因著衣不解帶地照顧許明川,雙眼之中便佈滿了血絲。她想到自己在昏迷三日醒來之時,見到許明川的樣子,想來那三日他也是這般照顧自己的吧。
安邑城位於豫州腹地,比起溪首城來繁華了許多。
而作為比溪首城還要早些淪陷的城池,安邑城卻未曾實行城中戒嚴。雖進出頗受管制,可也有不少百姓在城門處流連。
莫非蕭宸鈞認為城中的防禦手段足以抵禦這十萬大軍,才做出這般樣子不成?
葉綠蕪從來都不是過於無端猜測的人,若想知道里面究竟在搞什麼名堂,去一探便知。
她在裡城池還有十幾裡的地方將許明川從馬背上放下,而後再次確認了一次歸靈符的位置,方才開口:“此次還是由我先去打探,既然他敢將城門大開,我便依舊正大光明地走進去。”
慕容華哪裡能讓她再去冒險,連忙阻止道:“不可,上次便是你去的,此次如若還讓你去,豈不是在打我們這群男人的臉嗎?此事絕對不成。”
葉綠蕪便是知曉他定會拒絕,早已想好了說辭,“這次不一樣,若我前去,蕭宸逸是絕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此事我們知曉,”藺忱也幫著開口,“可縱使如此,殿下這邊還需鄉君親自照應。這軍中皆為男子,且軍醫也不是修道之人,萬一出了什麼突發情況,也是應付不來的。”
葉綠蕪雙眉一皺,他說的倒也是實話。原本費了好大的勁才說服自己,可經他一說,卻又開始放心不下許明川了。
看到她開始遲疑,眾人便也勸道:“兩位副帥說的對啊,鄉君還是留在帥帳中吧,這照顧人的事我們這些糙漢子可做不來,還得是女子才能心細如髮。”
“如若鄉君前去安邑城,再回來的時候殿下略瘦了些,我們可沒辦法向您交代不是。”
“是啊是啊,若有鄉君照看殿下,將士們才能放心的下,士氣才能長盛不衰。”
他們的勸說之語如同亂石一般向她砸來,葉綠蕪的思緒以及信心都被砸散了,只得點了頭,“我答應你們,只是有一條,前去打探的人若是遇到了危險,便說是我託他去尋蕭宸逸的,要交給他一樣東西。”
只是……這荒郊野嶺的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東西,她在帥帳之中轉了半天,最終還是無果而歸。
就在此時,溫餘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來,將其解開,便露出了一副漾著水波的翡翠耳墜。
“小蕪,你看它合適嗎?”
那對耳墜由粗細適宜的銀線穿著,輕微晃動間便有好似清泉潺潺的水潤光澤,正是上好的翡翠。
葉綠蕪輕輕接過,而後清淺一笑,“當真是想什麼來什麼,我方才還在想若是有個什麼簪子耳墜之類的便是最好不過的了。不過溫餘,你上戰場竟還帶著這東西?莫非是你有心上人了?而她也恰巧在豫州不成?”
看著她幾日來露出的第一絲笑意,溫餘點了點頭。
自己的心上人,現在不正拿著那對準備許久的耳墜,站在豫州的安邑城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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