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有萬千話語,可它們齊齊湧上猴頭,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寒風凜冽,曉星漸沉。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排山倒海的吶喊聲穿雲破月,與東方的一線魚肚白一同撞入她的心中。
城破了。
寫著“許”字的戰旗伴著光芒萬丈的紅日一同冉冉升起,重新籠罩在溪首城之上。遠處身著赤色衣衫的軍隊戰旗飄搖不定,向著北方倉皇逃竄而去。
葉綠蕪這才發現,許明川的兵馬不僅只從城門外攻入,而是東南西北四面皆有人,雖說人數不多,可他們身上卻都帶著精鐵所做的配飾。幾百人的隊伍行進起來竟生生髮出了千軍萬馬之勢,想來這般方才擾亂了蕭宸鈞的軍心吧?
再加上籌備了兩個月的陣法才剛發動,便被瞬間湮滅,功敗垂成之際,想來他們那時的心中定是絕望不堪。
重光背對著身子,輕聲道:“下面有幾個人十分擔心你。”
葉綠蕪疑惑,他分明只是對魂力術法波動的感受最為清晰,可這些又是怎麼知道的?
“大師兄,你能感覺的到什麼?”
“情緒,人的情緒。”他平靜清冷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在這四千年中,有無數的人說我無情。可時至今日,我雖能感覺到了人的情緒,可終究無法理解。這些人之中,也包括你。”
她有些吃驚道:“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不是葉綠蕪,”他緩緩轉過身來,雙目依舊閉著,可葉綠蕪卻覺得他在看著自己。
“是你的前世,寰清。”
這不是自己的道號嗎?葉綠蕪掩面大驚,尚在嵐門之時,這個道號只有師門長輩才會叫。而在離了嵐門之後,更是有許久未曾聽到了。而這麼久以來,只有他從未喚過自己的名字。
莫非他從未將自己當成過葉氏綠蕪?
重光似乎感受到了她的驚訝,而後又道:“這些事你無需在意,畢竟已經過去許久了。只不過……當時你太過決絕,以致於我記了這許多年。我喚你寰清,並非因為將你當成了她,只不過是為了探究一個答案罷了,”
“是,什麼答案?”
這句話她似乎是顫抖著說出的,不知為何,她的心中總覺得這個答案對她極為重要。
可他卻微微搖了搖頭,“如今的你,無需為這些事情煩憂。在我找到那個答案之後,你若還想知道,那時我再告訴你。”
葉綠蕪有些悵然所失,垂首低聲道:“那我便到了那個時候再問大師兄吧。”
話音剛落,水沂劍上便罩上了一層迷濛的金光,重光站在劍首,平靜道:“我帶你去找他們。”
她才邁步站穩,二人便如同一道流星一般,墜落在了城守衙門的院門前。
待金光散去後,葉綠蕪便感到一陣帶著血腥氣的風拂在自己的臉上,而後便看到許明川帶著汙穢的臉出現在面前。
他雙目之中滿是欣喜,縱使滿身的風塵也壓不下他眉目剛烈,“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縱使方才結界發生突變,我心中雖驚訝,可也信你定會安然無恙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