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麼好笑的。”凌潺冷冷的說。她真不知道他們為何要笑,先是鍾離沐,現在又是他們。在他們眼中難道一定要殺了人才算解氣?人命在他們眼中竟是如此如草芥。
“有時人格的侮辱比殺了他更可怕,只是估計那小子把命看得比人格重要。”鍾離翊說。
凌潺這才明白,他們笑的原來只是她羞辱了那人。
“那我以後還是不出門了,以免再惹事端。”凌潺有點後悔昨晚與鍾離沐出去,她本就只想過過安逸的生活,不想招惹是非,如今卻一出門就惹了禍事。
“怕什麼?有朕和你父親在,誰敢傷害你,即使哪天我們都不在這世上了,我也會保你一生無憂,讓你成為中原國最尊貴的人,沒人能夠動得了你,包括棧兒也不能。”皇上這是在承諾,而不是玩笑。而這樣的承諾卻讓凌潺不知所措。在她的眼中,一直認為世界上不會有人平白無故的對另一個人好,多半是帶著目的,鍾離翊對她好,那是因為她是他女兒而已。
凌潺不想再聊昨晚的事,於是岔開了話題:“原來父親喜歡吃杏花酥。”
“只是睹物思人罷了,湲兒你也嚐嚐”鍾離翊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哀傷。
凌潺拿起一塊杏花酥,入口卻讓她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好像從前在哪吃過,卻又想不起來,應該不是在府中,她在府中吃過很多糕點,卻唯獨沒有杏花酥。
“這杏花酥別的地方是沒有的,這是你父親自己研製的,如今也只有御膳房裡的御廚知道如何製作。”皇上說道。
“睹物思人?”凌潺無意間說了句。
“心上人。”皇上又說道。
凌潺這才知道,原來鍾離翊也有心上人,也是,古代婚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使是喜歡一個人也難在一起。
“延陵兄,不要再說這些了,都過去了。”鍾離翊說道。
“好,不說了,我們兩個同命相連之人的苦,就由我們自己承受吧,不要讓湲兒也徒增悲傷。”皇上的眼眶有點微紅。凌潺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她也不想知道。
黃昏快來臨之時,凌潺與鍾離翊已出了宮門,夕陽漸沉,馬車慢慢遠去。
晚上鍾離沐來到凌潺院中,看樣子卻不怎麼高興,只是坐在那把玩著手中的茶杯,也不言語。凌潺於是就隨口問他到底怎麼了,她來到這裡一眨眼兩個多月便過去了,雖然與鍾離沐相處的時間不多,但她也沒見過他會有心情如此低落的時候。“小丫頭,我明天不能陪你了,我已決定明天一早便離開君都,不然我非被父親折磨死。”鍾離沐苦哈哈的說。
“三哥,到底怎麼了?父親不是給你安排了一個美差嗎?”凌潺好奇的問。
“這可不是什麼美差,你知道嗎?我今天陪了延陵析一整天,從早上在茶樓見面一直到下午送她回府,我去了才知道,原來父親安的竟是這心,想要與王府聯姻,讓我娶延陵析為妻。明天還要讓我陪她去山間遊玩,我看我還是走為上。”聽鍾離沐說完,她才明白,原來是這事。
凌潺說道:“延陵析是誰?難道她不好嗎?”
鍾離沐飲了一口茶,說:“她是歷王府的嫡**,長得太過嬌弱,行為矯情,我有點接受不了。”原來是歷王府,她聽錁兒說,歷王府原有三位郡主,一個許配給了相府嫡子,另一個在十七歲時不小心落入湖中溺水而亡,而這個延陵析今年不過十六歲,深受歷王爺所喜愛。
“既然三哥意已決,那便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凌潺說。
“嘿,我說,我都要走了,你怎麼連一點不捨都沒有啊?你這小沒良心的。”鍾離沐看著凌潺略顯失望的說。凌潺覺得薄情寡意這個詞用來形容她自己再合適不過了,她對任何人的態度都是一樣的,鍾離沐對她的疼愛她能感受得到,但要讓她對鍾離沐產生很深的兄妹之情,需要的是時間。
“我當然也不捨了,但是也不能壞了你的事,你就放心離開吧。”凌潺說。
“我和你說著玩的,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其實這也算是公務,順便出去避幾天,放心,在你及笄之日,我肯定趕回來。”鍾離沐對凌潺說道。
凌潺為他添了一盞茶,“那祝三哥一路順風了。”
“嗯,我走了之後,你在府中也不會太無聊的,三天後便是九皇子十二歲生辰,我猜延陵棧定會帶你進宮的,一般還未及冠的皇子生辰,宴會是不會有外人的,像王公大臣都不會去。”鍾離沐說。一般皇子到了十六歲便可在宮外另建府衙,歷來如此,年滿十六歲,是不能在宮裡繼續住下去的,不過這並不包括歷代公主在內,九皇子如今才十二歲。
果然如鍾離沐說的那樣,三天後的早晨,凌潺還未起床,絲絲朝陽投入屋內,錁兒急匆匆的來叫凌潺起床,說延陵棧已在外屋等候。
凌潺一番更衣梳洗後,婢女拉開簾幕,透過晶瑩的珠簾,她看見延陵棧側顏,此時他正手持竹簡,坐在那品讀。那是凌潺昨晚看後沒有收起的曲譜,不知鍾離沐是從哪給她弄來的,只是如今她還看不太懂,古代音樂曲譜的書寫形式與現代音樂是有差異的,況且音律方面她也只知一些皮毛。
凌潺走了過去,對錁兒說道:“上茶,六皇子來了這麼久了,你們難道連茶也不知道準備嗎?來者便是客,待客之道還用我教?”她不禁感嘆,以前的鐘離湲是如何管教婢女的,竟是如此沒有一個章法體統。
延陵棧放下手中的竹簡,溫潤的說道:“不關她們的事,我們之間難道還分主客嗎?”
“體統不能亂。棧哥哥,怎麼來這麼早?”說著她便坐了下來。
“今天九弟生辰,早膳後我帶你進宮。來得早是想多陪陪湲兒,又是十幾日沒見到湲兒了,心中甚是想念,奈何公務纏身。不知湲兒可有想我?”說著便來拉凌潺的手,凌潺的手一顫,掙脫出了他的手心,她看到他的表情明顯一愣,隨即恢復如常:“湲兒,不要怕我,是我不好,你回來這麼久,我這才來看你第二次。”他表現出自責的神情。
凌潺開口:“如此有越禮儀。”
“湲兒今後就是我的妻,我拉你的手,又怎麼算得上越禮儀呢?”延陵棧說。
“可你的妻卻不只我一個。”凌潺說到了她最不能接受他的一點,古人的三妻四妾很平常,她卻需要時間來接受這一點。嫁給他卻又不喜歡他也許是將來最壞的結果,如今凌潺只能爭取儘量不要面臨這種結果。
“我的妻永遠只有湲兒一人,我知道湲兒是怪我在你離開的六年裡,納了側室,看來湲兒是吃醋了,身在皇家,政治聯姻是在所難免的,我希望湲兒能夠理解。將來我要給你的是這中原國大好河山,讓湲兒做這母儀天下之人。”延陵棧的話語中透露著他的野心。
之後他們聊了些其他的,大部分都是他問凌潺答,凌潺很無奈,這培養感情的方式太過無聊,而她卻情竇未開,說來可笑,二十五歲的她卻不懂情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