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芋老人話音剛落,陸辭便在桌子底下蹄了他一腳。這一腳捱得不冤,誰讓他說陸辭是他孫子呢?陸辭自然要報復。
見幾人將信將疑地離開了他們的桌旁,黃芋老人又對著面前的螺螄羹憂鬱起來,擺在他眼前的東西可是相當於他兩個月的生命,如今看來是不吃不行了。
雖說陸辭身上還有五粒芳欲晚,但現在肯定不會再給他了。況且,就算陸辭願意給,那他也得為以後考慮,如若今日浪費了一粒,那麼他就只能快樂的蹦躂十個月了,之後如若再來暗豔閣取,那也得看這小子有沒有時間了。
“你且慢用,吃完自己結賬。”陸辭瞧了那老苦瓜臉一眼,隨後閒適的站起了身,剛邁出兩步,似乎想到了什麼,腳步一停,衝旁邊的夥計招手道,“再給他來一大勺酸筍。”
見陸辭腳步頓住,那起身後的侍從也停在了桌旁。當聽到最後一句話時,忍不住握著個空拳掩了下嘴,笑意呼之欲出,帶著同情的目光將黃芋老人瞟了一眼。
這還嫌不夠臭,不夠酸是吧?老牙可沒剩幾顆了。黃芋老人氣得老嘴直哆嗦,不停地翻白眼,恨不得將這個可恨的小子狂揍一頓。
更令人無言的是,竟然還要他自己結賬,這不就相當於在自己花錢在給自己買不痛快,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人啊?還有一點人性嗎?
像螺螄羹與酸筍這種食物,有的人喜歡,可有的人就未必了,而且喜歡的人在少數,畢竟這個口味也太重了,而有些人不喜歡也是為了維持形象。而像黃芋老人這樣的人,自然不是為了維持形象,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厭惡。
陸辭並未急著再次邁步,而是等著夥計送臭烘烘的酸筍來。其實陸辭本不想這樣戲弄黃芋老人的,可是誰讓這老頭上次要在徽州城中公然行兇的,當時差點就連累了紫笛。
況且,紫笛也說了,她不喜歡這老頭。所以,陸辭如今這樣戲弄老頭,完全是為了報復上次的事。當然,最後要求加的那勺酸筍,完全是為了報復這老頭趁機佔他便宜,竟敢叫他孫子,真是豈有此理。
看著夥計將一大勺酸筍加進碗裡,陸辭又指著碗對夥計吩咐道:“這老爺子手腳不太利落,你順便幫他攪拌均勻。”
“好嘞,客官,這沒問題。”夥計說著便拿起了桌上的白瓷勺放進了螺螄羹中,在黃芋老人那灼灼的目光下順著一個方向細細攪拌,只是他將自己的臉避得老遠,這味兒,他都有些受不了。
瞧著那碗螺螄羹攪拌得也差不多了,陸辭看了眼正用手捏著鼻子的老頭,戲謔一笑,揮了揮手:“你慢慢享用吧。”
陸辭與侍從出客棧後,在街上溜達了一圈,買了一些像冰糖葫蘆、糖人之類的小玩意兒。因為在回暗豔閣後,他要去看看那個小姑娘,這些東西便是給她準備的,他知道小孩子都會喜歡這些的。
如今,陸辭也不怕黃芋老人不吃那碗螺螄羹,於是他買完東西后,雖然時辰尚早,但並沒有在小鎮上多停留,直接與侍從騎馬走了。
而客棧內,那碗螺螄羹被黃芋老人吃得異常艱辛,一手捏鼻子,一手拿勺子,基本上喂進嘴裡的食物都不帶嚼的,入口便直接吞了。但眼裡依舊閃爍著點點淚光,那不是感動,而是被酸的。
也正是因為他那怪異的動作,加上那怪異的臭氣,從而引得周圍人頻頻側目觀看。很多人都甚為不解,看著那痛苦的模樣,覺得那老頭腦袋有問題。
既然那麼討厭,那為何還要吃,這不是成心給自己找不痛快嗎?關鍵是他自己不痛快也就算了,竟然還連累了那麼多人與他一起聞臭氣,這也太沒道德了。
兩人又在暗豔閣住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天才矇矇亮,兩人便踏上了白霧瀰漫的歸途。
經過那難忘的一餐,黃芋老人在接下來的兩日基本上沒怎麼吃東西,食慾全無,整個人看起來都蔫了一大截。陸辭這才意識到自己這次做的事似乎有些過了,心中生出了絲絲愧疚。
陸辭為了彌補這小小的過失,經過再三考慮,最終將手裡的蠱毒又給了黃芋老人一粒。這樣,只要兩個月後蠱毒發作,不用去尋他,黃芋老人便可及時服用,能少受不少苦。
對於陸辭的這一反常舉動,黃芋老人感到頗為驚訝,如若不是親眼看著陸辭將蠱毒從瓷瓶裡倒了出來,他肯定會懷疑這蠱毒的真假。也許是被陸辭戲弄的次數太多了吧,他似乎都產生了某種心理陰影。
這一來一去,很快便已到了九月中旬。在大戰過後的百廢待興中,時間似乎過得特別快,這段時間江湖上相對太平,各大門派算是度過了一段寧靜的日子。
然而,當初挑起這場大戰的飛徹崖卻並不像其他門派那般有時間調養身心,如今他們所面對的是朝廷大軍的四面圍困。
不過好在飛徹崖的地勢險峻,可謂是易守而敵人卻無法攻上去。雖已被圍困了一個多月,但是那些將領卻是對這群賊子毫無辦法,只能以圍困之計來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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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攻不上去,那麼這些將領決定困都要將這些人給困死在崖上,待到斷糧之時,看這些人還能逍遙多久。
南涴國的國君是下了聖旨的,誓要將飛徹崖這幫賊子全部剿滅。如若這些將領完不成任務,那麼等待他們的便是刑罰,因此,就算這次的任務再艱難,他們也得想方設法完成。至於時間久一點,也無妨。
經過長時間的閉關,孔伯炤的傷勢已經好了七八成,在朝廷的大軍到來的這一日便出關了。在面對這麼一群朝廷的爪牙時,他異常憤怒,奈何對方人多勢眾,而他的人卻在與各大門派的交戰中傷亡慘重,破壞了飛徹崖的根基。
加之傷勢沒有痊癒,而自身的功力僅僅只有原來的四成,因此飛徹崖已完全沒有了作戰的能力,他暫時也只能忍著,在崖上做起了屈辱的縮頭烏龜。
而這一個月以來,除了嚴密看守出口的人外,其他所有人也都聚集在了崖頂。為的便是避免被朝廷的人抓到,以防這些小嘍囉洩露了飛徹崖的一些機密。比如說上崖的入口,這是最基本的,倒不算什麼機密,但朝廷的人卻是至今都沒發現。
出關後的孔伯炤似乎更喜歡待在他的大殿內,平日裡有事沒事都喜歡往他那個三層臺階上的主坐上一躺,手裡把玩著兩顆光滑的琉璃球。
顧盼曼他們三人同往日一般,來到大殿向孔伯炤請晨安,隨後在各自的位置上落座,靜等孔伯炤發話。
時間過去了良久,三人以為今日孔伯炤無事吩咐,正想起身告退之時,孔伯炤卻突然睜開了眼,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今日是第多少日了?”
三人互看一眼,自是清楚孔伯炤問得是他們被圍困了多少日,最終柯天序上去一步,略略弓腰回答道:“第三十九日。”
“呵,這南涴國的狗皇帝還挺能耗的。”孔伯炤面上漫不經心的一笑,然而這笑容中卻充滿了蔑視與不屑,似乎壓根不將那堂堂的一國之君放在眼裡。
可實際上,孔伯炤心中的怒火卻是日益強烈,這二十多年,他何曾受過這種窩囊氣。當日在得知自己被朝廷的大軍圍困後,受到的震驚可謂是不小。
孔伯炤未曾想到,南涴國的國君會突然對他一個江湖門派動手,而為的只不過是死在天坑下的數千條人命。
在他看來,那些人命算不得什麼,而他眼中的狗皇帝卻要與他死磕,這怎能不讓他憤怒。他沒主動去招惹朝廷就算很給那狗皇帝面子了,而那狗皇帝卻是得寸進尺,竟敢主動來招惹他。
如若不是飛徹崖的情況大不如前,他定要那些人有來無回,之後再報復回去,叫那狗皇帝知道他的厲害。只不過如今的境況,著實令他感到憋屈,窩火。
孔伯炤斷斷續續自語了一番,而三人只是站在大殿中央靜靜地聽著,未曾作答。由於沒有孔伯炤的指示,三人也不好擅自離去。
興許是說渴了,孔伯炤終於坐起了身,披散的白髮與濃密的鬍鬚掩蓋了他的大半張臉,整個人看起來不成樣子。
他前傾著身子為自己斟上了一盞茶,這茶才被人送來沒多久,還有些燙,他吹了吹後才喝下了一口。
然而,他的臉色在下一刻就全變了,狠狠地將手裡的瓷盞擲在了地上,隨後又將闊袖一拂,將案牘上的茶水悉數打翻在地,暴怒道:“這是何來的爛茶?!是人喝的?”
壺盞落地,瞬間被摔得粉碎,哀涼地躺於一灘灘水跡中,而孔伯炤的怒火卻依舊還在暴漲,似乎是將這些日子憋在心底的火氣透過這一件小事而全發洩了出來。
大殿中央的三人早已習慣了他們崖主那喜怒無常的性子,在孔伯炤擲出手中杯盞的那一刻,三人的臉上也僅僅是閃過了那麼一絲的驚訝,隨即恢復如常,不具任何懼意,也默不作聲,任由孔伯炤在主坐上紅著眼發狂、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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