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黑靈蟒從腳旁遊離而去,鍾離湲轉身給了雀兒一個示意回去的眼神,沿著羊腸小道向回走。
走在回去的路上,鍾離湲便有了一些思索,看來這次暗探的身份有些不同,否則陸景行也不會特意讓雀兒請她前去,前幾日所抓到的人在審完之後就直接被他們處決了。然而,今日卻一反常態,想必這兩暗探背後的勢力應該與她有一定的牽扯。
鍾離湲徑直去了柴房,她站在迴廊口,將柴房前的那片空地給掃了一眼,地上的長凳,繩子,還有蜂蜜,是一應俱全,那棵矮樹上還栓著兩隻舔嘴角的山羊,而那兩名暗探早已是一副癱軟的姿態,隨意倒在地上。顯然是已經用過刑了,而且已經問出了結果。
空地上除了一些湊熱鬧的家丁外,剩下的就只有陸景行與延陵楦,至於陸辭還在其中一名暗探身前詢問,倒是不見鍾離沐的影子。
看來陸辭是將這種刑法用上了癮,樂此不疲,一遇到事便用它,不過效果相當不錯。想到這,鍾離湲低頭淺淺一笑,隨後走下臺階,消瘦的清影很快漫入了午後的陽光中。湊熱鬧的家丁見她走上前去,很自覺地讓出了一條道。
“景行,找我來何事?”鍾離湲在路過這兩人時略略掃了一眼,隨即將目光投向了陸景行那張清俊的臉上。
見鍾離湲這樣問,延陵楦的神情略顯嚴肅,沒有吭聲。陸景行清潤地看了她一眼,隨後吩咐了一聲,命在場的家丁都離去。
待到家丁都走乾淨後,陸景行用眼神指了指地面:“經過簡單審問,這兩人已親口承認說是受左丘家所派,但問題不再此處,他們直言還未行動。”
鍾離湲聽到此處,雙眸一睜,望了陸景行與延陵楦兩人一眼:“那你們是猜測,那夜的殺手並非左丘繼所派?是有人故意將黑鍋往左丘家的身上扣?而且兩起刺殺有可能乃是一路人所為?這樣想也不無可能。並且幕後之人還異常清楚我與左丘家的恩怨。”
延陵楦頷首:“正是如此。對方的目標不只是我與沐弟,還有湲兒你。”
“離,離憂公主?”其中一名暗探緩過神來,幽幽半睜開了眼,逆著陽光看清了身前女子的面容,驚訝頓時爬了一臉。
鍾離湲聞聲低頭看去,冷冷地問道:“說,跟蹤我三哥他們究竟有何目的?”
“只為前往飛徹崖,尋到殿下的下落,在鍾離公子救出你之前動手除之。不過我們的人還未來得及動手,哎,要如何處置,隨公主的意。”他們也都已招供,也不介意再將此話對著她說一遍。
“他們該招的都招了。”陸辭話說得輕飄飄。
鍾離湲聽陸辭這樣說,反手便抽出了陸景行手裡的寶劍,一劍劃過,兩人倒地不起。
當聽到是左丘家派來的人後,她不知為何,潛意識裡卻有一股強烈的恨意,迫使她親手殺了這兩人。那個意識似乎是不屬於她的,然而卻出現了,這令她恐懼害怕又疑惑。難道是因為這具屬於鍾離湲的身子在作祟嗎?連帶她都受到了感染,竟如此痛恨左丘家。
延陵楦見鍾離湲這般果斷的斬殺了兩人,一陣心驚。這是何其殘忍的事,她卻做得如此利落平淡,果決。這該是對左丘家有多大的恨,才能使她的心變得如此堅硬?看著人倒下,她卻還能如此平淡無波,就如死在她面前的兩人與她無關一般。
如果說延陵楦從這些日子的相處之中能感受到她變了,似乎換了一個人。那麼從剛剛的那一幕,他才真正感受到她是徹底變了,變得可怕。如此血腥的事,一般人怕是都做不出來。
也幸虧鍾離沐不在這裡,不然,延陵楦實在想象不出,當鍾離沐看到此情此景,又該做何感想,心中該是何其的痛,天真爛漫的妹妹竟變成了一個弒殺之人。
陸辭手裡的動作一頓,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兩人倒地的全過程,直到兩股鮮血在地上蔓延開一片,滲進了土裡,他才反應過來,在鍾離湲身前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女俠,好劍法。”
見過殺人的,可沒見過殺得這樣邪性的,一劍揮下,鮮血飛撒,而當事人卻是連眼睛都未眨一下,神情還這般淡然。陸辭都開始懷疑,這還是一個柔弱女子嗎?
一旁的雀兒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腳不受控制的後退了兩步,臉色有些發白。從小到大,她何曾見過這種場面。雖然跟在她家少主身邊這麼久了,但真正見到兩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死在眼前還是第一次,內心又怎能不驚懼惶恐,同樣也是第一次見到她家少主可怕的一面。
就連陸景行都未曾料到,鍾離湲會有如此舉動,速度快得他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他面色平靜地瞧了眼染血的地面,隨後抬頭看向了鍾離湲那張略微失神的臉,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片刻的停頓,陸景行從容地從鍾離湲手中取下了滴血的寒劍,伸出另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輕聲道:“走吧,先離開這裡。”
他意識到他不該叫她過來的,不然也不會如此。從她的神情變化中,他窺探到了那絲茫然,似乎也察覺到問題所在,能感受到她此刻的複雜心情。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剛走了兩步,陸景行腳步一頓,想到似乎是將延陵楦晾在了一邊,於是回首道:“延兄,我先送小潺回房了,有事晚些在談。”
“雀兒,不必害怕,這種事見多了就習慣了,走吧。”鍾離湲僅失神了瞬間便恢復了過來,腳步從容,回頭看了雀兒一眼,語氣平淡。
雀兒趕忙定了定心神,轉身追上了鍾離湲。而蹲在地上的陸辭對於鍾離湲所說的話卻忍不住翻白眼,這還習以為常了?就算是他怕是也沒做到這樣心寬吧?
還有那夜的事,當陸辭從手下口中得知後直接覺得這女子是瘋了,兇殘得一塌糊塗,也幸虧她武功還沒到登峰造極的地步,除去寒魄心經,勉強只能和他打成平手。
但她還在成長期呢,如若真練就一身高超武藝,那還不得變成女魔頭。感覺府主在身邊養了一頭外表溫順的猛獸,似乎有些危險呢!一般人駕馭不住,還好陸景行有這個能力。而這猛獸也不亂傷人,起碼不會傷自己人。
延陵楦略略勾唇點頭向陸景行示意,望著幾道隨後漸漸遠去的背影,步入了迴廊,陸景行手裡未入鞘的寒劍還在滴血,蜿蜒了一路的血跡。
回到院內,陸景行將劍連同劍鞘一起交給了雀兒,吩咐她找塊抹布擦拭乾淨。自己則牽著鍾離湲的手來到了梨樹下,與她並排坐在了鞦韆上。
雀兒提著劍柄離去,心中掩不住的是恐懼,壓根就不敢往那劍身上看一眼,那可是染著人血,而不是一般的血,這怎能令她不怕?但她也懂得她家表公子的意思,這是在故意幫她克服這種恐懼。畢竟身在江湖中,這樣的事時有發生,指不定下次她還會遇到類似的場面。
鍾離湲盯著落有零星枯葉的地面,一陣沉默,微微搖頭:“我也不知怎麼回事,剛剛似乎並不是出自我的本意,那完全是一個無意識的動作,當時心中竟無端生出了一股恨意,似乎不是我的,又似乎出自潛意識。雖說遭到過一次左丘家的謀害,但我還不至於怨恨至此。”她的話音很低,似是在自語,然而卻是說給陸景行聽的。
“小潺不用在意,這兩人本就是要殺的,你提前動手了也無關緊要,不要多想。”陸景行緊緊握著鍾離湲的手,扭頭看著她,安慰的話音很溫和。
他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也許在所有人當中,也只有他才能夠懂,只因她在他面前已沒了任何秘密。他同樣也知,她經歷過二十多年的磨礪,心性的堅毅早已非常人所能比,那種自立,那種要強,早已深深烙印在了她的靈魂深處。
因此不管她要做什麼,只要大致上是對的,不違背道義,他都會去支援,去理解,而不會去橫加干涉。
根據那兩名暗探提供的線索,最終左丘家派來潛伏在暗處的三十幾名殺手包括幾名暗探在內被一網打,這一波算是連根拔除。
至於還會不會被派出第二波或是第三波殺手,鍾離湲毫不在意,來多少殺多少便是,只要不驚動了其他勢力就行,這些勢力當中自然包括延陵棧。
而對於那夜刺殺自己的人究竟是何人所派,鍾離湲也沒時間去管了,當務之急是前往易月宮,先將這拖了幾個月的事情給解決了。
雖說沒時間管那夜的刺殺事件,但鍾離湲在前往易月宮的路途中,也暗自揣度分析了一番,差不多有了一個推論,認為她自己不過是殺手的次要目標,而主要目標還是延陵楦或是她三哥。
如果主要目標是她三哥,那麼她還真無法定論背後主謀的真正目的,有一種可能便是對方與鍾離家結過仇。
喜歡多情皇子無情妃請大家收藏:()多情皇子無情妃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