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眼看著遠去的直升機,王庸輕輕嘆了口氣。
人情如紙,越用越薄。能夠不用最好一輩子都不要用,不然用到最後好朋友反而愈行愈遠。
王庸之所以說楊偉以後還會欠他人情,其實是在給楊偉一個承諾,如果楊偉遇到什麼危險,他也會全力以赴的搭救。
只是,一個是軍中冉冉上升的將星,一個卻是被迫離隊的退伍兵。兩者,還會有交集嗎?
王庸不知道。
王庸只知道走到這一步,早已沒了退路。時間會證明,離開軍隊的王庸是脫了水的死魚,還是上岸化龍的蛟。
川渝一帶有傳說,修行千年的蛟會在暴雨之夜穿山而出,一頭扎進洪流中。沿途經過之地水勢高漲,天地變色。如此穿行千里之後,騰空而起,一遇風雲而化龍。是為走蛟。
蟒蛇500年而成蛟,蛟1000年而成龍。
修行了區區20年的王庸卻誓要殺出一條登天路,做一次那奔行千里的走蛟。
吱呀一聲,一輛車停在王庸跟介殺生面前。
司機沒有多餘的話,只是說:“上車。”
王庸知道,這是子玉風晴派來的專車。
那個女人從頭到尾都知道孫藏龍別墅裡發生的一切。從王庸被挾持到兩人走出虎穴。
而那女人的耐心也好到令人髮指,若不是王庸留有後手,用手機自帶的老式摩斯密碼發射裝置給楊偉發出求救訊號,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說實話,王庸很想知道子玉風晴到底會不會看著他死。可是王庸不敢。
經歷的死亡越多,就越怕死。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受聖人教誨,王庸從來不拿自己的命賭。
上車後,司機先把介殺生送到一傢俬人醫院接受治療。腹部被重創的介殺生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難得。這次的傷恐怕得讓他養傷一陣子了。
接下來,司機則載著王庸價值五百萬的海南黃花梨去了王庸小區。
孫藏龍別墅裡。
孫藏龍靜靜站在大門口,一動不動。
他保持這個姿勢已經足足十分鐘了。
整個別墅寂靜無聲,靜的好像所有人都死了一般。
良久,孫藏龍才自嘲的嘿笑一聲,道:“J軍區特戰隊,好大的手筆!十個孫藏龍也不是國家機器的對手啊!只是我還真不信這是你王庸能夠調動的。公器私用也就只有一次,下一回,我要你死!”
說完這番話,孫藏龍緩緩轉身,看向縮在角落的兒子。
目光裡滿是憤恨之意。如果不是他,今天一切事情就都不會發生!
如果這人不是自己兒子,早就一槍把他崩了!
“孫興!做錯事就要承擔,天泰你不能呆了,我也沒臉讓你呆了。明天就送你去墨西哥,兩年時間,自生自滅。如果你能熬過這兩年,你還是我孫藏龍的兒子。如果你熬不過,從此我孫藏龍就沒你這個兒子!”
聽到孫藏龍這毫不顧念親情的話,孫興癱在地上哭了。
這是放逐,赤果裸的放逐。去墨西哥那個毒梟橫行的地方,無異於送死。別說是兩年,兩天他都撐不下來。
可是孫興比誰都瞭解自己的父親,父親說出的話就不會收回,誰也不行。
孫興眼中露出股股絕望,哀如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