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奏章掉落的地方並不遠，只是重傷未愈的韌帶讓他根本無法挪動一步。
他擰著眉，表情有些煩躁。
躺在地上伸手去撿，卻還是差了一點點才能夠著。
“該死的。”
他咬牙，低沉地咒罵了一聲，伸手抓住身邊桌子的腳，試圖讓自己爬起。
就在這個時候，一雙腳，突然橫在了他的面前，讓東方雲烈愣了一下。
見那人在他面前蹲下，伸手幫他撿起落在地上的奏章。
東方雲烈抬起眼眸，原本煩躁的眼底，在看到眼前這張面容時，完完全全地愣在了那裡，甚至連起身的動作都停滯了下來。
彷彿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完全定格了下來，他只是盯著眼前這張臉，靜靜地看著，一言不發。
或者說，他根本找不回自己的聲音，也不知道自己要說點什麼。
深邃的五官在此時佈滿了難以置信，像是自己的錯覺或者眼花，那模樣，甚至讓人看著有些心疼。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東方雲烈還是以最初的姿勢抬著眸子看著眼前這雙讓他心痛的雙眼，彷彿過了大半個世紀一般，東方雲烈終於有了點反應。
“九……九兒？”
他的聲音，在明顯地顫抖著，他害怕，只要鳳沁羽一說話，所有的幻覺都會在此時被完全打破。
每一回從夢中醒來，當他意識到所有的美好都只是一場夢的時候，那種深切的絕望是無人可以體會的。
鳳沁羽看著他，看著他眼底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彷徨跟害怕，她的心，更疼了，那種深深的自責跟內疚，也越發的深了。
她沒有回答，只是沉默著將東方雲烈從地上扶了起來，扶他在椅子上坐下，她想要率先打破眼前的靜默，卻發現，自己根本就開不了口。
“九兒……”
東方雲烈伸出手，緊握著她稍顯冰涼的手掌，力量有些大，彷彿是害怕她就此消失一般。
如果現在還是一場夢的話，他多希望，讓他能永遠活在這一場夢中，再也不要醒來。
“你……你是來找我報仇的嗎？”
他看著鳳沁羽，低低地問道，“如果你要殺我的話，就動手吧，別擔心，我已經跟心素說過了，沒人會為難你。”
他看著鳳沁羽，眼底沒有絲毫因為她誤解他而出現的責怪或者是生氣，心裡，由始至終想著的，守護著的還是她今後的路。
鳳沁羽的雙眼有些酸澀，她只是看著他，沒有說話，看著他眼底從一開始的驚訝，變得彷徨，逐漸的，又變成了淡淡的請求。
好幾次，當對上這雙眼睛時，她都在問自己，她到底有哪裡好，有哪裡值得這樣一個男人如此不計較地愛她。
東方雲烈見她雙眼複雜地看著自己，一言不發，接著，又見她，伸手拔出腰間的劍，在他以為她要對他動手的時候，鳳沁羽終於開口了——
“我來……是為了還你上次那一劍。”
她的聲音，稍顯低啞，卻是前所未有的平靜，而她這句話，讓東方雲烈再一次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