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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主僕情誼

被柳氏恐嚇了的元嬤嬤此時已經到達了茗氏的府邸,破爛不堪的大門,四周的雜草瘋長,這就是柳氏承諾的‘照顧’。

元嬤嬤嘆了口氣,“父母在,不遠嫁”,老一輩傳下來的話總是有依據的,只是,茗氏當時年輕氣燥,一心只想著追隨奈衡。

哪曾想,為了家族利益,“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在婚後不久便破碎,柳氏性格強勢,怎麼可能願意低人一等。

好在奈衡對茗氏還算不錯,奈衡在的時候,柳氏不敢過分,但隨著奈衡的身體被病痛慢慢損耗,奈府的家權也差不多落入了柳氏手裡。

茗氏當初一心追隨奈衡,狠著心將名字從孃家的族譜上劃去,元嬤嬤和茗氏一起長大,便陪嫁到了奈府,但隨著茗氏熟悉的丫鬟越來越少,她也被柳氏調走。

攥著手裡的頭簪,元嬤嬤的心裡沉了沉,二十幾年的主僕情誼啊,誰曾想會變成今天這樣,元嬤嬤嘆了口氣,推開了府邸的大門。

茗氏懷中的女嬰像是預知到危險一般,大哭起來,怎麼也止不住,茗氏便想叫丫鬟來哄一鬨。

她月子還沒坐完,根本沒有下床的力氣,女嬰哭的不知是汗還是淚,茗氏見還沒有丫鬟來,皺著秀眉,盡己所能的哄著女嬰。

元嬤嬤看著屋內還未熄滅的火燭,散出來的光將她手上的頭簪照的如鍍金光,女嬰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註定了這是不同尋常的一晚。

一刻鐘後,女嬰的聲音漸漸平息,火燭也被熄滅,元嬤嬤垂著頭從屋門走出,手中的頭簪染了鮮血,滴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一陣風忽的吹過,輕輕撩起元嬤嬤的秀髮,然後迴歸平靜,這時元嬤嬤才吐了口濁氣,從懷中露出睡的正香的女嬰。

“娃娃啊,你要好好活著,要對得起你的孃親啊……”元嬤嬤的眼底帶著傷感,這孩子,和茗氏長的多像啊……

她這麼做,算是為兩人二十多年的主僕情誼做了個瞭解,茗氏和柳氏誰都沒有虧,她也算是最後再幫一次茗氏了……

而柳氏那邊,一個身穿夜行衣的人半跪在柳氏面前,低著頭,看著地板“主子,元嬤嬤的確殺了茗氏…”

聽到那人說的話後,柳氏臉上的笑容更甚,“二十多年的主僕情誼,這個元嬤嬤倒是狠的下心來……”揮了揮手,跪在她面前的的人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柳氏舒了口氣,站起身輕拂衣袖,拍著根本沒有的灰塵,“不知道那個女嬰,元嬤嬤是怎麼處理的…”挑了挑眉,便將此事拋之腦後,一個女嬰,確實對她沒有什麼威脅。

笑了笑,心情甚好,天色已晚,柳氏便命令了門外的丫鬟,打來熱水準備沐浴,門外卻突然下起了大雨,柳氏不以為然,“嗯,元嬤嬤應該不來了……”

元嬤嬤剛抱著女嬰逃出府門,天便下起了雨,掩蓋了元嬤嬤離開的行蹤,大雨沖刷,這樣一來,柳氏便找不到女嬰的去向了。

舉著傘在雨中疾走的元嬤嬤,看著懷中的女嬰睜著亮晶晶的大眼目睛不轉睛的看著她,“哎,你還真是命大,老天爺都幫你……”,女嬰好似聽懂了一般,也‘咯咯’的笑起來。

轉眼元嬤嬤停在了一座府邸前,與其說是府邸,不如說是草屋外建了層圍牆,儘管硃砂色的大門透露著曾經屋主的不平凡,歲月的沖刷讓府邸看起來更加破舊。

元嬤嬤望了望四周,確定沒人後,這才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門,隔了好久,門內才傳來踩踏草地的聲音,伴隨著一句微弱的詢問傳入元嬤嬤的耳朵,“誰啊?”

這聲詢問讓元嬤嬤喜出望外,聲音也不覺的提高了幾度,“是我,元嬤嬤!”門內的人微微一愣,又急忙開了門,讓元嬤嬤進去,然後小聲的關上了門。

進了門的元嬤嬤一轉身,便被奈源楓一個熊抱禁錮住,抱緊了手中的嬰兒,元嬤嬤慈愛的拍了拍奈源楓的頭。

自奈源楓以頂撞長輩為由被趕出去後,就沒什麼好日子過,不過元嬤嬤總會格外照顧一些,所以奈源楓還不至於落入被餓死的下場。

“元嬤嬤,你怎麼來了?”奈源楓問道,元嬤嬤的笑容有一絲僵硬,張了張嘴,缺什麼也沒說出來…她該怎麼說出來?她怎麼說的出來!

奈源楓見元嬤嬤不說話,也有些安靜了下來,心裡浮出一絲的不安,“是…出什麼事了嗎?”奈源楓小心的問道。

元嬤嬤嘆了口氣,將懷中的女嬰露了出來,女嬰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奈源楓,時不時還伸著手在空氣中揮舞。

奈源楓有些疑惑,偏著腦袋看著女嬰,“這是…”奈源楓有些小孩子氣息的做法,讓元嬤嬤有一刻的呆愣,唉…縱使源楓經歷瞭如此之多,終歸是個孩子罷了。

僵硬著面龐,元嬤嬤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將女嬰伸到奈源楓面前,“這個…是你妹妹…”“我妹妹?”奈源楓驚叫到,似乎沒有預想之中的那麼高興,然後突然意識到什麼,“那…我娘呢?”

元嬤嬤渾身一顫,慢悠悠的開口說到,“你娘…在生她時難產…”奈源楓最後維持著的一絲笑容也消失不見,元嬤嬤見狀,立馬搖晃著奈源楓,讓他清醒過來

“源楓…聽著,你沒有時間去傷心了,你現在,立刻抱著你妹妹,離開這裡!”元嬤嬤有些慌亂的聲音讓奈源楓反應過來,隨即滿臉疑問,“為什麼?”

元嬤嬤,卻先拉著奈源楓進到屋子裡,點了火燭,將女嬰放在一旁,收拾著奈源楓的東西,“王爺的死訊傳來了,柳氏現在在府裡全權掌握,你們兄妹倆不能留在這了…”

奈源楓撇了撇嘴,看向唑著手指的女嬰,“她叫什麼?”元嬤嬤忙亂之中瞟了一眼床前的奈源楓,“你妹妹…還沒起名字”,奈源楓瞭然的點點頭,“那…叫奈茗吧。”奈源楓的語氣絲毫沒有詢問的意思。

元嬤嬤嘆了口氣,“你若覺得恰當,奈茗這名字自然是好…但若不是因為名字好,而是因為你孃的死訊的話,還要慎重考慮…”奈源楓垂下了頭,眼神沒有聚焦的看著腳尖。

“你要學會長大了,以後的路,只有你們兩個…”元嬤嬤還沒說完,門外忽然有許多的腳步聲漸漸逼近。

元嬤嬤一驚,立刻將包打好,將女嬰和包交給奈源楓,“現在就走!越快越好!”奈源楓還想說什麼,卻被元嬤嬤推著走向後門,“快走!離開城鎮,在沒成長之前不要回來!”

奈源楓只好閉了嘴,將女嬰抱緊了些,藉著暗光急匆匆的走上離開的路,而元嬤嬤則關上了後門,獨自回到了前門。

身後傳來門鎖晃動的聲音,奈源楓急忙轉頭,卻發現元嬤嬤沒有跟上來,急忙叫道“元嬤嬤!”而回應他的是一片寂靜。

奈源楓看著禁閉的後門,只好順著小路走向未知的地方,真的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忽然,一個小手揪上了他的頭髮,奈源楓微微低頭,“還好,還有你陪我…”

元嬤嬤獨自站在府邸的門前,忽然想到什麼,衝進房間,用火燭點燃了門窗,大火瞬間蔓延至整個屋頂,火舌不斷的吞噬著落腳地,元嬤嬤藉著窗戶,跑去了後門。

元嬤嬤開啟鎖,果然,這雨地不就指明瞭奈源楓逃跑的方向嗎?元嬤嬤立刻拿過後門旁抵著門的掃帚。

元嬤嬤踩著奈源楓的腳印,在不遠處轉換了路線,又將奈源楓的腳印盡數掃去,再沿著自己設定好的路線,一直向前走著。

她做了那麼多,也將自己的後路盡數斷去,“源楓…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身後的火勢越發兇猛,照映著元嬤嬤逃離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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