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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屠人……”
“混邪人………”
未央宮,宣室殿。
處理朝政時的片刻間隙,劉榮的目光,也不由下意識落在身旁不遠處,那張被日常懸掛起來的巨大堪輿之上。
這份堪輿很特殊。
甚至不同於過往五十年,漢室所常用的任何一張堪輿。
——開國之初,漢室朝堂用的堪輿,普遍都是區域性區域的地形、地勢圖。
比如太祖高皇帝還定三秦前,與韓信、呂澤等將軍商討方略時,用的便是關中渭南地區的區域性地圖。
又好比那場讓太祖高皇帝差點連底褲都輸掉的彭城之戰,用的則是楚國地圖;
後來的滎陽拉鋸戰,用的則是滎陽睢陽一線的地圖。
完整的疆域圖,漢室自然也有。
但涵蓋的範圍卻也只限於:西起隴右,冬至東海,北至雁門,南至五嶺的絕對版圖。
類似西南諸夷、嶺南百越,東北朝鮮半島、西北河套河西,以及正北方向的大草原等諸多鄰國、勢力,則很少出現在漢家常用的堪輿圖之上。
頂破天去,也就是在燕國東北方向,籠統的標出一個‘朝鮮諸國’,西南畫一個圈表上‘西南諸夷’;
南方大致劃出南越、閩越、東越。
至於北方,用心點的話,能標註出幾個毗鄰邊牆的匈奴部族。
過分一點,更是可能會直接用‘幕南’二字概括掉。
事實上,在過往這五十多年時間裡,漢家之所以會在面對匈奴軍隊時,屢屢陷入追追不上、跑跑不掉的尷尬境地,有相當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漢室對於塞外地形的掌控,低下到了一種令人不敢置信的程度。
就拿太宗皇帝十四年,老上單于大軍壓境,長驅直入,差點把長安城都給一把火燒掉的那場戰役舉例。
——在那之前,漢室對於疆域外的瞭解、掌握,僅限於:隴右、北地,均只和掌控河套、河西地區的月氏人接壤;
上郡也有過半與河套接壤,剩下與匈奴人接壤的正北方向,則有孤懸塞外的雲中城充當哨塔。
正是因為這個認知,以及‘月氏人自顧不暇,不可能對漢家造成威脅’的情報,漢家才會在當年那一戰,被打的措手不及,毫無還手之力。
月氏人什麼時候輸的,什麼時候逃的?
匈奴人什麼時候掌控河套、河西的?
這顯然都是情報問題。
但月氏人從哪逃的、往哪逃的?
逃跑途中,有沒有給匈奴人制造麻煩?
在失去河套、河西之後,他們是頭也不回的繼續跑了?
還是有能力回過頭,憑藉某一有利地形,和漢室從兩個不同的方向,對匈奴人新佔據的河套、河西造成威脅?
以至於:得到河套、河西之後,匈奴人在這片區域如何分佈、兵力如何佈置;
若入侵漢室,他們會從哪裡、哪個方向來?
這些,可就是實打實的地理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