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在宣室殿,劉榮嘴角明明比機槍還難壓,實則卻不得不裝出一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淡定模樣;
此時的椒房殿,曹皇后的心情,可謂是五味雜陳。
看著身前不遠處,小心翼翼跪倒在面前,再三抬手想要撫上小腹,卻又每每遲疑收手的馬氏,曹皇后幾欲開口,終,也不過化作一聲長嘆。
“即是有了身子,便莫再跪了。”
“過來坐吧。”
強撐起一抹笑容,招呼馬氏走上前,又伸手拉著馬氏坐下身;
待馬氏如驚恐的小貓般,慘白著臉將半邊屁股落在踏上,曹皇后不由又是悠然一聲長嘆。
——曹皇后此刻,真的很想告訴自己:沒什麼的;
不過是個皇庶長子/庶長公主而已;
真的沒什麼的。
更何況這情況,也是自己一手促成的——這本就是自己的意圖。
真的沒什麼的……
過去,不知多少個日夜,曹皇后都曾這樣為自己做心理建設。
曹皇后告訴自己:陛下不碰自己,沒關係;
自己不是先帝薄皇后。
會有孩子的。
早晚都會有的。
至於將馬氏送上當今劉榮的御榻,曹皇后也再三告訴自己:這是皇后的責任。
這是一家主母、天子正室、當朝皇后當仁不讓的使命。
但當馬氏懷著身孕,真真切切跪在自己面前,驚慌失措的說出‘聽憑皇后發落’時,曹皇后卻依舊感覺一陣胸悶、氣短。
曹皇后知道自己怎麼了。
——這是這個時代賦予皇后的責任,與女性與生俱來的本能,正在做天人交戰。
責任告訴曹皇后:這是應該的。
但本能告訴曹皇后:明明自己才是妻;
明明自己,才是明媒正娶的中宮皇后……
“在侯府多年,倒是鮮少探聽你的往事?”
一時收拾不好心情,曹皇后便本能的扯起家常。
算是轉移注意力,也是順帶著,再深入瞭解一下這位未來的‘馬姬’。
正如曹皇后此刻所言:過去這些年,曹皇后從來不曾深入瞭解過這個十數年來,都和自己形影不離的貼身侍婢。
除了一個‘馬春’的姓名,曹皇后對馬氏,便幾乎再沒有其他了解。
甚至於,直到此時此刻,馬氏惶恐不安的在身旁坐下,曹皇后才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如此清楚地打量起馬氏。
——前額飽滿,口鼻嬌小;
雙眼並非這個時代的審美更青睞的狹長,而是更顯和善的橢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