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說,有了劉榮這個允准,眾人談笑間,不必再緊揪著‘太皇太后’‘陛下’‘王兄’之類的官方稱呼不妨,轉而可以用口語化的‘皇祖母’‘皇兄’等稱為了。
簡而言之:劉榮此言,算是准許了這場家宴,不需要遵守正式政治場合的一應禮法制度——不需要再遵守君臣尊卑,只需要遵守長幼之序。
既然不需要遵守君臣尊卑,那有些話,眾人也就可以隨手扯張‘臣弟酒後失言,斗膽妄語’的虎皮,試著同劉榮,還有兩位太后委婉的說上一嘴了……
“皇帝所言極是。”
“自先孝景皇帝三年,諸王離京就藩,一別已有近四年。”
“——依祖制,諸王本當於去歲朝長安;”
“不料孝景皇帝宮車晏駕,諸王不得不再延一年,於今歲入朝。”
···
“都是我這瞎眼老婆子,眼睜睜看著從巴掌大點的嬰孩,一點點長大成人的宗廟柱石、國之臂膀啊~”
“一別數年,這都成了丈夫!”
“若是有什麼話,平日裡不便表奏長安,又或是不敢告訴皇帝的,今日便敞開了說。”
“我這做祖母的,雖不敢說將孫兒們都護好,但也總不至於坐視自己的孫兒、先帝的血脈,在關東稱孤道寡,卻過著連豪強富戶都比不上的苦日子……”
有了老太后這話,諸王心中大定,也當即運轉起大腦,各自組織起語言。
很顯然,在家宴之前,竇老太后和天子榮,已經互相透過氣了。
若不然,竇老太后根本不可能如此開明的表示:有啥委屈,就都給奶奶說來,別怕!
眼下這時節,諸王能訴說的委屈,還能有什麼?
都已經是宗親藩王了,還能受什麼委屈?
左右不過是如今,坊間熱議的那個話題了……
“臣弟等,沐陛下雨露恩澤,又得太皇太后慈愛,不敢言‘有求’。”
“只此番入朝,也知曉了一些朝中大政,偶有不同的看法,卻礙於身份不敢明言。”
“——今日,陛下許臣等百無禁忌,又太后恩准臣等暢所欲言。”
“臣,便斗膽,以臣所見國朝大政之隱弊,試言於陛下,又太皇太后、太后聞……”
不多一會兒,諸王中最年長,同時也是最睿智、最穩重的河間王劉德,便率先站出了身。
只是劉德才剛起身,諸王心下便當即瞭然:趙王之位,只怕是連這位為王不過三年,便已經賢名遍佈齊、趙之地的河間王殿下,都為之動心了……
“先孝景皇帝三年,吳王劉濞、楚王劉戊,又趙王遂、齊系四王舉兵謀逆,以禍亂天下。”
“——此,已為史家稱之曰:吳楚七國之亂。”
劉德一開口,諸王便暗道一聲果然,而後各自舉起酒爵,佯做品酒之態;
實則,卻無人不將耳朵豎起,好從二哥接下來這段發言中,汲取一些營養。
——有資格角逐趙王之位的,在座根本就沒幾個人!
就算不考慮趙國的特殊性,使得趙王必須具備‘天子絕對信任’這一特質;
單就是按排除法,在座的先帝諸王,也能被排除掉大半。
老四魯王劉餘,帶著政治人物去的魯地,封國也不算差,封土更是不小,根本沒有移封的理由;
老五江都王劉非,更是有傳聞:已經預定了一個臨境戍邊王的位置!
和謂臨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