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堂邑侯陳午——堂堂勳臣之後,也頂著個徹侯之爵,在侯府內的地位,卻是和下人僕從無甚區別。
非要說有什麼區別,那也就是某些特殊場合,需要陳午象徵性的露個臉。
正如此刻,魏其侯竇嬰受邀登門,陳午作為堂邑侯府理論上的主人翁,便要來露個臉,來表示對竇嬰的敬重和禮待。
至於露個臉就走,竇嬰自然也明白箇中緣由,以及堂邑侯府的特殊狀況……
“長公主此言,可是多少有些指桑罵槐的意思了……”
“外戚為相,固然是我漢家前所未有之事;”
“——但正所謂:舉外不避仇,舉內不避親。”
“若單隻因為外戚的身份,便讓一個原本很有才能的人無法為相——甚至無法為官,那可不單單是宗廟、社稷的損失,也同樣是天下人的遺憾吶?”
如是說著,竇嬰尷尬而不失禮貌的淡笑著低下頭,作勢端起了茶碗。
暗下里,卻是不由得吐槽起劉嫖的這番舉動。
——竇嬰沒想來的!
是劉嫖送了貼子,專門邀請竇嬰過府一敘,說是有要事相商。
偏偏眼下,又是竇嬰即將獲任為亞相御史大夫,正式成為預備丞相的關鍵時間節點;
如此關鍵的時候,竇嬰也不敢因為沒照顧到劉嫖的小情緒,而惹了東宮老太后不愉。
親自登門,不過是給東宮老太后,以及即將到手的御史大夫之職一個面子。
結果自己屁股都還沒坐熱,劉嫖就又開始扯這些不說,話裡話外,居然還順便把自己也給罵了進去?
也就是竇嬰文人出身,即便有軍方背景,也終歸還自詡為‘儒將’。
若不然,單就劉嫖方才這番話,竇嬰就算是當場拂袖離去,東宮老太后也挑不出竇嬰半點不是。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
聽出竇嬰話裡話外,對自己掩飾不下的牢騷的抱怨,劉嫖變臉也是快——馬上擺出一副無意說錯了話的模樣,尬笑著同竇嬰告起了罪。
待竇嬰面色稍暖,基本恢復到先前那副不冷不熱、不鹹不淡的模樣,劉嫖這才斟酌著用詞,小心試探道:“說來,魏其侯履任御史大夫,位列亞相之日不遠;”
“卻不知,於那曹氏之女,又可曾有過知解?”
劉嫖此言一出,竇嬰應聲皺起了眉頭;
饒是有心給老太后一個面子,臉色也是有些掛不住了。
什麼話?
聽聽這叫什麼話?
——特麼人家都是準皇后了!
朝堂都開始已經走媒娉程式,只等程式走完,人家就要住進未央宮椒房殿了!
竇嬰能對人家有什麼知解?
敢對人家有什麼知解?
且不說過去這些年,平陽侯家族早就淡退出朝堂權利決策核心,連平陽侯本人,竇嬰也只在近幾年的重大慶典、政治活動時遠遠見到過幾次;
退一萬步說,就算竇嬰真對當代平陽侯的妹妹、上一代平陽侯的幼女有什麼‘知解’,又怎麼可能敢承認?
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