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榮毫不懷疑:如果是少府令石奮獨自來,若是沒帶上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怕是就連石奮,也照樣進不去!
這不?
劉榮堂堂天子之身,雖然身著常服,但也帶上了天子規格的隨行隊伍;
不也被擋在外面兒了?
“陛、陛下?”
見劉榮當著這麼多人——尤其還是這麼多達官顯貴的面,就這麼大咧咧的自稱為‘朕’,那禁衛統領心下疑慮當即消了大半。
如果是出身宦海的陳年老吏,劉榮這麼一番話說出口,差不多就該放行了;
但作為出身行伍的軍人,尤其還是這個時代的戰力天花板:北軍出身的關中良家子,那禁衛統領還是本能的想起了早先,自己入駐魯班苑時接到的命令。
——沒有人可以搞特殊!
就連天子……
“還請陛下,出示信物。”
天知道這句話,是那禁衛統領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艱難說出口的。
至少劉榮清晰地聽到:在說出這句話之後,那禁衛統領用力的嚥了一口唾沫。
看上去,仍是一副大公無私,大義凜然的威風模樣,但就這一個小動作,卻是將這位禁軍小將軍的心境盡數出賣。
——緊張!
——糾結!
但最終,還是強咬著牙選擇了堅持……
“唔,信物……”
被小將軍如此‘不留情面’的要求自己出示信物,劉榮第一反應便是低下頭,看看身上有沒有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
傳國玉璽——符璽郎拿著呢,在博望行宮,沒跟著過來;
太祖皇帝斬白蛇的赤霄劍——人家小將軍未必認識。
偏偏劉榮身上還穿著常袍,連天子冠玄都沒穿……
“陛下。”
正當劉榮糾結著,要不要將符璽郎從行宮叫來時,身後傳來郎中令周仁一聲低沉的輕呼。
循聲回過頭,看到周仁手中的三重節犛,劉榮這才恍然。
——天子節,並非是專供天子派出的使者,用於證明自身身份的。
準確的說:三重天子節犛,之所以能供使者證明‘我是天子使者’,正是因為天子節,本身就屬於天子儀仗的一部分。
有了天子節證明‘朕是朕’,劉榮一行自然是暢通無阻,順利進入了這處幾句神秘色彩的秘密軍工作坊。
一邊往裡走著,劉榮一邊也不忘滿帶著笑意,對身旁的周仁交代道:“方才那小校,甚得朕心。”
“恪盡職守,不辱使命!”
“賜十金,布一匹,御劍一柄。”
劉榮輕飄飄許下賞賜,周仁自也是當即將此事記下。
而在劉榮左右,一眾隨行官員,卻是一時流露出恍惚的神情。
——曾幾何時,太宗孝文皇帝也是這般:天子滷薄走到哪兒,御劍就發到哪兒;
先孝景皇帝在位事件短了些,卻也不差——短短六年,就發出去好幾十柄御劍,都快趕上太宗皇帝的一半了!
而今,劉榮新君即立,也跟上了父祖的腳步,開始批發御劍。
這種做法,說不上對或不對——畢竟漢家的御劍,並非後世某些朝代的尚方寶劍,上斬不了殘暴昏君,下斬不了貪官汙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