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戰爭的勝利,往往能掩蓋許多矛盾。
此時大帳內的情況,便大抵如是。
自彭城西出,兵指睢陽這數百里路,吳楚叛軍主力連戰連捷,甚至一日連下數城!
到如今,年關將至,舉兵才剛一個多月,便已是盡下整個淮陽郡,外加梁國在都城睢陽以東的大部分城池。
再加上這些城池所貢獻的兵力,此時的吳楚主力,除去最開始的三十萬吳國軍隊、十萬楚國兵馬,又多了足足十數萬的混編別部!
五十多萬大軍!
近乎與楚漢爭霸之時,太祖高皇帝為攻打項羽的楚都,而徵集的諸侯聯軍兵力平齊!
有如此大軍,又有過往月餘的連戰連捷,吳王劉濞縱是對長安朝堂的‘小心機’感到惱怒,卻也並沒有太當回事。
還是那句話;
——天大地大,贏家最大!
若此戰得勝,佔據睢陽,從而將整個梁國也納入控制範圍之內,劉濞將來最差的結果,也至少是和長安劃江而治!
屆時,別說什麼誅晁錯、清君側了——便是順天應命,討伐暴君之類的旗號,劉濞也沒什麼不敢打出來的。
若不能勝,則極有可能會功敗垂成,兵敗身亡。
無論勝敗,劉濞和長安朝堂之間的輿論戰,都無法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影響。
贏了,自有大儒為劉濞辯經;
輸了,也有的是志向遠大之輩,想要拿劉濞的人頭去長安邀功。
反正都到了這一步,與其再去糾結輿論,倒不如趕緊把睢陽攻下來得實在。
——左右拿長安朝堂的輿論攻勢沒辦法,劉濞便如是安慰著自己。
只是有一個問題,被劉濞或有意,或無意的忽視了。
輿論,確實無法成為決定性因素。
在某一方優勢過大的時候,輿論確實只能是優勢方錦上添花,或劣勢方無能狂怒的手段。
但當雙方不分伯仲,戰況僵持,或是某一方陷入險境,即將崩潰之時,輿論,便很可能會成為左右勝利天平的關鍵,甚至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說說戰事吧。”
“左右他長安朝堂,盡是牙尖嘴利之輩,我吳楚大軍的忠臣良將,自比不得他長安朝堂巧舌如簧。”
“儘快把睢陽攻破,最好拿了梁王武!”
“到那時,再看看長安朝堂,還能說出個什麼花出來。”
劉濞此言一出,眾吳將自又是一陣鬨笑,儼然一副不日便要攻破睢陽,兵臨函谷的作態。
也不怪吳國的將軍們自信;
實在是過去這一個多月,劉濞的吳楚叛軍,連像樣的抵抗都沒有遇到。
一路上,沿途城池不是望風而逃,就是戰戰兢兢開城獻降;
縱是有抵抗的,也不過是吳楚大軍烏泱泱一衝,城牆上的戍卒就都跑沒影了。
吳楚眾將本以為:這不過是淮陽、梁地的小縣城,自知無法阻擋吳楚大軍的腳步,才‘識時務者為俊傑’;
但在昨日,大軍抵達睢陽,並試探性發起了一次進攻之後,原本就已經有些膨脹的吳楚眾將,更愈發感到此戰,勝算已經無限接近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