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呵,剛少被訓一下,又開始變得囂張了。”
“我本來就沒有必要告訴你這些啊,你這麼愛打聽我們的家事,我只會覺得你愛上我了。”
“呸,小屁孩,不要對我耍流氓。”碧落本來想整蠱一下黃泉,讓他不要如此囂張,轉而一想有可能會被這群蠻人發覺,他們加強了看管,以後想要逃跑便困難多了,最後還是放棄了。
兩人就這麼一路聊著,聊到一半,黃泉打了幾個呵欠,瞬間睡著了,碧落啞然失笑:這是豬嗎,明明剛剛還精神抖擻的,說睡覺就睡覺,也不管外面什麼情況。
紅衣少女卻沒有什麼睡意,心想折騰了一個晚上,這會兒差不多該天亮了吧。
她抬起頭看,月亮不知什麼時候又躲藏了起來,整個天空黑壓壓的一片,看不到盡頭,周圍高高低低的黑影不斷往後移。盯了一會兒這黑黑的天空,她又回過頭去,看向後方,天與地都被黑暗吞噬在其中,自那一道沖天而起的紅光之後,整個桐柏國又被籠罩於寰宇之下,沉默不語。
未過多久,東方的天際開始露出魚肚白,光線很柔和,想要打破這沉默的黑夜,斥退這無盡無窮的黑暗,可惜它的力量還是不夠,又一絲紅霞躍了出來,加入到光線的陣營。粉紅色的霞光開始照耀大地,漸漸地,藍色的天空現了出來,逼得黑夜一步步退卻,終於,一縷金色的光芒刺破了整個黑夜。
彷彿就是短短一瞬間,紅日升空,黑夜退去,光明到來。
碧落看著這個還不耀眼的鹹鴨蛋,心裡莫名湧上一絲暖意。
驀然間,這溫暖的陽光彷彿將她帶回了那一年,自己偷偷跑出宮,和井舍一起看日出的光景。
這是迄今為止,碧落覺得最開心的時光。
和井舍在一起的日子,總是那麼讓人愉悅,那個時候跟著井舍沒日沒夜往樹林跑,吃野果,爬樹,捕捉蝴蝶,捉了又放,放了又捉.....有時候兩人並排坐在樹頂上,看天上雲捲雲舒,可以看上一個白天而不知厭倦。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碧落會毫不猶豫回到那一天,再和井舍肩並肩,並排坐著看藍天白雲,哪怕代價就是永遠停留在那一刻。
誰都曾有過小心翼翼保護起來的美好回憶,那是藏在內心最深處,不會輕易讓別人看到的小秘密。
天上的太陽漸漸變得光亮、刺眼,碧落收回了目光,也收回了這些平時不會浮現的雜念,她不太明白,明明井舍的樣子已經很模糊了,明明自己已經放下了,怎麼今天會突然想起井舍。
難道是因為對面這個人?
碧落瞄了一眼睡得正酣的黃泉,心裡暗罵一句見鬼了,怎麼會在這個膽小鬼的身上看到一點井舍的影子呢,真該去找大夫看看眼睛了。
明明兩人之間沒有一丁點相似的地方。
井舍內冷外熱,處事沉穩,這人聒噪至極,恨不得從毛細孔到頭髮,都能張嘴說話,井舍是典型的西大陸人長相,蒜鼻子,高額頭,濃眉大眼,不太俊美,這人鼻子高,額頭寬,劍眉如星,雙眼有一點深邃,算是說得上俊俏吧,兩人的眼珠也很不一樣,井舍眼珠是南洲人常見的紅色眼珠,而這個剛成年的小年輕,眼珠是青綠色的,有點像東洲人可又不像,姬正就是典型的東洲人,留長髮,穿長衣,眼珠是青黑色的。
最最重要的是,西大陸人尚武,講求義氣,井舍的身上就帶著這股獨特的氣質,而眼前這個膽小鬼,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跑得比任何人都快,而且這人對外人外事一概不管不問,明明可以救人的卻袖手旁觀,不是一般的冷漠,真是令人討厭極了。
最最明顯的區別就是,井舍和巫山同齡,今年已經三十歲了,而這少年才剛十八。
怎麼可能是同一個人。
在想什麼呢?碧落暗自嘲笑了一下自己是個神經病,她覺得小腹被鞍座硬橋頂得很難受,這會兒又十分生氣,於是跟蠻族首領交涉,能不能讓她獨自騎天馬飛行,她保證不逃跑,實在不行,另外讓她騎一頭狕也可以。
身材高大的蠻族首領沉思片刻,回過頭去吩咐後面的兩名戰士一句,他們突然往後跑去,後面又是一陣比較大的騷亂。一刻鐘後,後面的騷亂停止了,這兩名戰士奔了回來,一隻空騎的狕跟在了他們的身後。
碧落知道這蠻族首領是讓他的手下跟後面那個一路跟著的那個部落去借了一隻坐騎,他們死的族人不少,有坐騎空出,剛好可以借給碧落。
後面那部落的人當然不願意了,但是抵不住前面這部落的戰士多,即使再不情願也只能乖乖交出狕。
蠻族的世界很簡單,拳頭就是道理,誰的拳頭越硬,誰就擁有大道理。
弱肉強食,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準則。
碧落坐上了這隻狕,雖然雙手被綁著還是很不舒服,但總比剛剛好上幾倍了,她長長舒了一口氣,對眼前這個蠻族首領另眼相看:他還蠻聰明的,不同於一般的蠻人。
“請問你叫什麼名字?”碧落試圖跟這蠻族首領交談。
“渠熊。”名叫渠熊的年輕首領很健談,頗出乎碧落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