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了。你知道我和瑩瑩這些年是怎樣生活的嗎?生活的艱辛倒還罷了,最讓我們難以忍受的,是外人異樣的目光。你知道一個被夫家趕出門的女人帶著一個被別人罵作雜種的女兒是如何面對別人鄙夷的目光和閒言碎語的嗎?”
“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們……我該死……”
“你何止對不起我們?我剛剛和瀅瀅見了一面。你知道她為什麼不願認你這個親生父親嗎?你不但拋棄了我們,而且還領著你的人回來殘殺我們的同胞。你看看你的手上佔了多少朝鮮同胞的血。你覺著像你這樣的父親,瀅瀅能認你嗎?”
“我該死!我罪該千刀萬剮!向雲,只要你和瀅瀅認我這個丈夫和父親,我改,我再也不殺人了,好嗎?”
“我有些冷,我要走了。你好自為之吧。”
“向雲,不要拋下我,我不讓你走!”
“不要動我。好好洗乾淨你手上的血。我不願我的手上粘上同胞的血。瀅瀅也是。”
“好好,你等著,我這就找個地方洗手,你千萬別走,等著我!”
“天黑了,我要回家看女兒去了。”
“向雲,向雲!你在哪兒?別扔下我!”
處於幻覺中的小西行長在墓洞內站起身,踉踉蹌蹌地胡亂摸索著尋找自己的夫人柳向雲。
終於,小西行長在身體正前方的洞內發現了自己的夫人柳向雲,見柳向雲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小西行長趕緊跑過去,“向雲,我就知道你是不會拋下我不管的。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趴在地上?快點起來。我要接你和瀅瀅回倭國,我要讓你們過上幸福的生活。你快起來呀!”
小西行長蹲下身去,想用力拉起自己的夫人,可自己的夫人就像是粘在地上一般,怎麼也拉不動。他只得放棄努力,站起身來。
就在小西行長站起身的一瞬間,他猛然發現,自己的雙手上竟然沾滿鮮血,“血……我的手上怎麼會有血?難道向雲她……不會的,剛才她還好
好的。向雲,你可別嚇我,咱們還要一起過好日呢。我先擦乾淨手上的血,再拉你起來。你等著我。”
小西行長躬下身去,在地上胡亂地擦著手上的血,可不管他怎麼努力,手上的鮮血始終擦不掉。
“這是怎麼回事兒?怎麼擦不掉呢?不行,我一定要擦乾淨手上的血,不能讓血汙弄髒了我夫人的手。上哪找點水呢……對,這牆壁上有個洞,這洞裡有條大河,我要伸進手去,把手洗得乾乾淨淨。嘿嘿,向雲,我這就伸進去去洗手。”小西行長迷迷糊糊地感覺洞壁上有個洞口,便將手伸進去。
“啊,這裡邊的水好涼呀!哎?水裡怎麼有條魚呢?不行,我得把魚抓上來,然後用它為我的向雲燉魚湯。別跑,小魚。我抓住你了。哎呀,這麼小的魚怎麼這麼沉呢?我得用點力氣。嘿——呀——我終於抓上你來啦……”
迷濛的小西行長在洞壁上的洞內抓到的其實不是什麼魚,而是這墓室內一處機關的扳手。隨著他用力將扳手拉開,只聽“轟”地一聲,從洞內噴出一道巨大水柱。水柱巨大的衝擊力將小西行長一下推倒在地。
水流從洞口內源源不斷的快速湧出,在墓洞內形成一股強勁的水流,將小西行長挾裹著飛速向前。
“好一匹駿馬呀,我要騎上你,載著向雲一起昇天了。哈哈哈!”小西行長被強大的水流衝擊著向墓室入口處奔去。
“向雲,瀅瀅,我來接你們來了。看,我為你們準備了八匹馬拉著的車子。你們看,它們跑的多快呀!”小西行長一邊在水流中掙扎,一邊癲狂地嘶聲叫喊。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隨著“砰”的一聲巨響,墓室入口處的石門被強大的水流衝開。小西行長被這水流騰空衝出墓外,然後重重地落在雪地上。
大約過了兩刻鐘的時間,躺在雪地上小西行長甦醒過來。他先是躺在原地靜靜地思索一下,剛才發生了什麼,他有些模糊。
小西行長吃力地從雪地上爬起,環顧一下四周。他發現,在自己身體右前方不遠的地方有一處洞口。小西行長走過去檢視。洞口內已經灌滿水。
“吉野……你們……難道全都……哎喲,都怪我呀,我不該帶著你們前來盜墓呀。墓沒盜成,反而搭進去這麼多條性命。我該死呀!不行,我得救你們出來。”小西行長眼望洞口,放聲大哭。他猛地撲到洞口邊,雙手伸進洞內的水中拼命地劃拉著,試圖從中救人。
洞口內的一塊硬石一下將小西行長的雙手劃破,他激靈一下,將雙手從水中抽出。小西行長的雙手上鮮血淋漓。
“血……我的雙手沾滿鮮血……對了,我好想在墓洞內見到向雲了。對,他還告訴我她的手上不想粘上同胞的血。我明白了,向雲那是在嫌棄我呀!小西行長,你就是一個劊子手,一個雙手站滿妻子同胞鮮血的劊子手!你這樣的人,哪有資格面對自己的妻兒!”小西行長怔怔的看著自己手上的鮮血,心中悔恨交加:“殺殺殺,殺了那麼多人,到頭來弄得妻兒全都不認自己,完全成了一個孤家寡人。小西行長,該醒一醒了。放下屠刀,回頭是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