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在蒼辰已對我照拂有加,不敢再勞煩五皇子。”肖辛夷行了一禮,看到風任之向前退後幾步。
“你是在怪我向你隱瞞身份嗎?”風任之看到她的動作止住腳步。
“五皇子多慮了。”
“我之所以向你隱瞞身份,就是怕你會對我如此態度,無論我是不是皇子,我和肖兄都是八拜之交,我有責任照顧你。”
“我可以照顧自己,五皇子請回吧。”肖辛夷轉身上馬。
“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勉強你,素聞姑蘇好風光只是無暇欣賞,如今得了機會本王定要遊覽一番才不負此行。”風任之的馬從肖辛夷身後飛竄而出,只留下一句話和遠去的背影。
肖辛夷抿了抿唇,將速度放慢些與風任之拉開一段距離。雖然風任之沒有再出現過,但肖辛夷知道他一直都躲在不遠處。
從姑蘇回來的第三日便是拜天大典,這日城中站滿了御林軍,祭壇周圍更是裡三層外三層被圍了個水洩不通。寒甲長矛,氣勢磅礴,明媚陽光似乎因這肅穆的氣氛染上幾分寒涼。
時辰一到,皇宮硃紅色的城門緩緩開啟,教坊樂器,八寶九鼎,異珍奇器,不知其數。大隊宦官宮女魚貫而出,即便是宮中服侍的下人,無論是身上的服飾還是由內而外的氣質,比之高門大戶家的兒女有過之而無不及。宦官宮女過後便是手持長戟盾牌的禁衛軍,玄黑龍紋旌旗招展浩浩蕩蕩,威風凜凜的天家威嚴此刻發揮的淋漓盡致。
障風蔽日的華蓋扇莨後是帝王專屬的輅車,鑲金嵌玉文虎伏軾,龍首銜軛六駿引之。肖辛夷愣愣的看著眼前景象,她以前只聽人說過皇家滷薄是何等奢華何等威嚴,但那些傳言不及親眼見到的萬分之一。
華如江扯住她的衣袖:“跪下。”
肖辛夷愣怔間不由自主的向下跪去,頃刻間百姓高呼“萬歲”的聲音震耳欲聾。
肖辛夷自歸來心中唯一安慰便是如今的安業國帝王勤政,各種新政條條有利民生,南方洪水西北旱災在軍民齊心下終得治理。乾裂的土地重新長出糧食結出果實,洪水退下后土地更加肥沃,此時的安業境內一片生機。
當今皇帝沒有辜負司馬正清的灰飛煙滅,更沒有辜負為這場災難犧牲的無數英魂。
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肖辛夷抬起了眼,皇帝輅車駛過後,刻在骨子裡的熟悉容顏映入她眸中。眉似刀鋒眼若桃花,鼻若懸膽唇似仰月,額頭方正飽滿下巴光滑圓潤,整個臉龐稜角分明,多一分顯肥少一分顯瘦,跪坐在輅車中的挺拔身姿滿是王者之風。只是身上衣衫是他只在新婚之夜穿過的玄黑色,但上面繡的不再是百年好合的硃紅花紋,而且用金絲銀線繡制的四爪龍紋,一針一線栩栩如生,磅礴威嚴令人不敢直視。輅車緩緩駛過,安業皇太子目不斜視接受萬民朝拜,臉色平靜的宛如一座雕像。皇太子輅車後跟著三座金輦,裡面端坐的人肖辛夷都認識。
李鈺,冷墨妍,公孫雨霖,她們都是皇太子的家眷,其中李鈺金輦中有一中年婦人,手中抱著龍紋襁褓,即使看不到嬰兒容貌,肖辛夷也知那是她的孩子,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看到諸葛清鴻時她尚能自持,但在看到孩子時她再也不能忍。那是她的孩子,怎麼能放在別人身邊。暴怒而起的肖辛夷被兩人同時按下。
“姐姐,不可衝動。”
清越明朗的少年聲音在她耳邊低聲響起,肖辛夷雙目赤紅緊咬貝齒,回頭對上一張淡雅如畫的臉,依稀與記憶中小小的身影重疊。
“如流?”
“是,姐姐,前段時間兄長離開前去找你,我在蒼安山莊離不開,我剛把手裡的事情處理完,兄長便命我來跟著你。”
“如流,幫我搶回闊兒,那是我的孩子。”肖辛夷像抓救命稻草一樣抓著肖如流。
“姐姐,現在正是防衛最嚴密的時刻,即使豁出性命我們也救不出小公子,這次我從蒼安山莊帶了人,你先跟我回去,我們好商量對策。”
護衛中有人發現這邊的異常,華如江按住兩人輕聲道:“別動,再動我們今日就走不了了。”
肖辛夷身子僵住,她的孩子近在眼前,她卻不能靠近,如何能甘心,但她現在確實無能為力。她不知道諸葛清鴻為什麼不告而別,為什麼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帶著兒子離開她。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是不是他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陰謀,如果是陰謀,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想向他當面問清楚,又怕接受不了事情真相。猶豫矛盾間輅車金輦已離她一里開外。
“走。”肖如流見無人再注意這邊,拉著肖辛夷返回客棧。
“兄長已派人去尋找江先生,他定能帶姐姐進皇宮。”
肖辛夷抬頭看肖如流,六年未見,當初瘦弱不堪的倔強少年已然高出她一個頭。
“江雲愷?”
“是,當年大局穩定後江先生便歸隱山林,鮮有人見過他。”
“若要見皇太子何須如此麻煩,本王約他一聚便是。”隨著房門吱呀一聲響,風任之推門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