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你說這些之前,我已做好死在你鞭下的準備。”雲相依用手輕輕拂去眼角水光,不看身前的狼藉一片,依然用最溫柔的眼光看著肖辛夷。
“縱然死千次萬次都難贖你犯下的罪孽。”
“我當年不知道會遇到你,若我知道你便是肖盟主的女兒,我定不會為救我的妹妹而去犧牲你的家人。只是即使沒有當年的攻打皇城事件,當今皇帝也不會放過肖家,就像他不會放過我雲家一樣。”
“不是已經做好死在我鞭下的準備了嗎,怎麼現在就要為自己開脫了。”
“我並非是為自己開脫,想必師父已將七百年前的事對你說過了,雙聖門,雲家,肖家,他一個都不會放過。只因若我們三家將‘降龍令’聚齊,便可將他廢黜,他以那種齷齪的方式逼迫皇太子假死出宮,自然害怕有朝一日事情敗露,我們會將他拉下皇位。”
“什麼是降龍令?”
“‘降龍令’便是開國皇帝賜給我雲家,你肖家,還有洛家三家的特權,若遇顧家子孫荒唐無道,只要持‘降龍令’便可從我們四家挑選一人繼承皇位。他從皇太后口中得知這其中秘密自然寢食難安,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除掉我們,攻打皇城只是個契機,有了讓他光明正大毀掉肖家的機會。肖家付之一炬,‘降龍令’便再無齊聚之時,他便可高枕無憂。”
“他殺我父親燒我山莊竟是因為忌憚這些。”
雲相依沒有回答,起身走到肖辛夷身邊就要去抓她的手,肖辛夷側身一躲,皺起眉頭厭惡的看著他。
“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我也不會原諒我自己,但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幫我完成。”肖辛夷一句“不可能”還未說出,就聽雲相依繼續道:“不要拒絕,此事非你不可。我要你幫師父報仇,幫肖盟主報仇。也為我報仇。” 最後一句雲相依說的很輕很輕,就像微塵細風沒有在肖辛夷耳中泛起半分漣漪。
“父親和師父的仇我一定會報,並不是幫你。”肖辛夷說完轉身就走,雲相依還是趁機抓住了她的手,用力攥著生怕被她甩開。
“顧安樂不是皇太子的對手,皇城被攻破是遲早的事,皇宮中我已安排妥當,若今日你不跟我同去,只怕你會錯過親手報仇的機會,我不想讓你此生留下遺憾。”
肖辛夷想甩開他的手,用了幾次力卻終究沒有甩開。
“好,我跟你去。”
清霄堂的弟子左等右等不見肖辛夷回來,待幾人尋到忘雲亭時周圍寂靜無聲,早已沒了肖辛夷的影子,領頭一人大驚失色,忙令眾人四處尋找,遍尋無果之後便急急忙忙向諸葛清鴻稟報。卻不知肖辛夷在入夜時分已被雲相依帶至**肅穆的皇宮之內。
肖辛夷是第一次進皇宮,她一入皇宮便覺掉進一個恐怖的夢境裡,比她以往做過的所有噩夢都恐怖。巨大的恐懼鋪天蓋地將她壓的喘不過氣,雲相依手心的溫熱成了她唯一的慰籍。不覺間反握住緊抓著她的手,以確保身邊的人是真實存在的。
雲相依身子微怔,柔軟的觸感從手心漫延到心底,隨即湧出一絲心疼,他放在心尖的女子無論外表偽裝的有多堅強,說到底還只是個怕黑的孩子。
兩人在黑夜中無言潛伏而行,或許是因為戰事緊張,整個皇宮中只有寥寥幾間宮殿點有燈火。雲相依帶著肖辛夷在一處燈火通明的延福宮前停下。
“就是這裡了,殺你父親和師父的人就在裡面,敢不敢進。”
肖辛夷沒有答話,手中拂雲鞭呼嘯而去,延福宮的殿門應聲而裂。
“什麼人。”瞬間刀光劍影連成一片,有皇宮守衛亦有云相依的人。
“取狗皇帝性命的人。”肖辛夷甩開雲相依的手,手中銀針軟鞭齊出。
“快來人哪,延福宮有刺客。”一聲尖利的嗓音劃破夜空,皇宮中的守衛盡數趕往皇帝寢殿。
事情比肖辛夷想的更復雜,她看到延福宮正中有一位老人正驚恐的看向她們,身上披著的龍紋長袍彰顯著他獨一無二的尊貴,但那滿頭花白的頭髮卻讓他比他的兄長顧安易更顯年老。傳言皇宮中的養尊處優在他身上得不到絲毫體現。
仇人近在咫尺,中間卻隔著無數大內高手,肖辛夷平生第一次殺紅了眼,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她身前倒下,鼻尖濃烈的血腥味刺激著她每一根神經,彷彿將她拉回十年前的那個雪夜裡,看到在熊熊大火中燃燒的蒼安山莊,看到躺在雪地中再也無法站起的江綰芸。
採桑與採香在肖辛夷身側寸步不離,雲相依不知在皇宮中收買了多少人,一夜過去直至午時,兩邊高手依然打的難分難解,在兵器碰撞中她聽到有人在大聲怒吼:“風魅,你要做什麼,不要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