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時候才會放師父回來。”
“不知道,或許等這次戰事結束了吧。”
“師父有沒有捎話回來,他在那裡過的好嗎,皇帝有沒有為難他。難道我們就真的任由師父被軟禁,毫無辦法嗎?”
“我曾讓雪雕去皇宮找過師父,師父回了一封信,讓我們一切聽蘇師叔指揮,不可輕舉妄動,皇帝對他禮敬有加,他在那裡有朱顏照顧過的很好。他若是想回來隨時都可以回來,之所以留在那裡只是為了讓皇帝放心。”
禮敬有加,是因為雙聖門替他奪回了城,若是日後雙聖門守不住城敗了呢,他會怎麼對師父。天子多疑,想之便讓人生寒。
兩人沉默很久肖辛夷才問道:“你和師父是怎麼保住師姐的。”
“師父用了半數內力。”
鍾淵的聲音過了許久才傳來,帶著飄渺的清冷和不易察覺的內疚。
“什麼。”
肖辛夷不可置信,她想了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有想過蘇月仙的命是司馬正清半數內力換來的。那她的師父是在剛剛失去了半數內力以後便轉身去了皇宮,換來的卻是皇帝的幽禁。肖辛夷緊捂住自己的嘴,向鍾淵行了禮便匆匆告辭而去。她沒有回自己的院子徑直去了藥廬,找到一本記載強行輸出內力的書冊,她記得曾經看過這本書,上面清清楚楚的記著“強行損耗丹田內力者不可復原,五臟皆傷六脈俱損。”肖辛夷流著淚幾乎翻遍了所有關於內力記載的書,得到的答案始終如一。讓她欣慰的是終於在一本書上看到了對於失去半數內力的記載,“強行損耗丹田半數內力者功力減退,快速衰老,年輕者少年白頭,年老者眼花耳聾。”看到這肖辛夷才緩了過來,只是功力減退眼花耳聾而已,她的師父性命無礙。
可想到司馬正清平日裡仙風道骨鶴髮童顏的模樣,肖辛夷還是忍不住眼中淚水,她不過才幾個月沒有見到他,不知再見時他會蒼老成什麼模樣。
待再見時她定會守在耳聾眼花的師父跟前寸步不離,照顧他餘生安穩。
當天夜裡便下起了雪,初時只是零星雪花,後來越下越大,一直下到除夕夜才停了下來,雙聖門中弟子和往年一樣貼了對聯掛了燈籠,只是門中所剩弟子不過十幾人,一頓年夜飯吃的冷冷清清,沒有了司馬正清的凌峰好像突然間沒有了家的感覺,只剩一群孤兒在自生自滅。
肖辛夷當夜和秦悠悠在蘇月仙房中一起守歲,靈陌被秦悠悠講的山下故事吸引,過了子時也拉著她不放非要讓她講完不可,秦悠悠只好陪著靈陌去了她的房間繼續講故事。肖辛夷無奈只能踏著深入腳踝的大雪自己回院子,進到房間還沒點上油燈,便被人一把摟在懷裡,久違的氣息帶著雪夜的寒氣瞬間將她包圍,她還未反應過來一股暖意瞬間襲上她的雙唇。房外白雪皚皚,房內春意盎然。等諸葛清鴻心滿意足之後,幾乎窒息的肖辛夷只能摟緊他的脖子才能讓自己站穩。
“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不久。”
“叔父知道嗎。”
“是父親讓我來的。”肖辛夷還未說話,只聽諸葛清鴻又道:“我自己也想來。”
肖辛夷沒有說話只是將兩隻手放下摟住了諸葛清鴻的腰,很用力很用力。過了許久兩人才分開,肖辛夷將桌上油燈點燃這才看清諸葛清鴻的容貌,兩人自從在凌峰分別後每次見面都在夜裡,雖有炭火照耀可只能看個輪廓,如今總算可以點上燈火細看對方。
“阿隱,你瘦了也黑了。”肖辛夷的手劃過諸葛清鴻深陷的眼窩心疼不已。
“日日夜夜都被思念折磨,能不消瘦嗎。”諸葛清鴻似笑非笑的看著肖辛夷。
雖然肖辛夷不太適應諸葛清鴻帶著曖昧的語調,可聞言心中還是既甜又蜜。她竟然十分喜歡這樣的諸葛清鴻,這樣的他才是意氣風發肆意瀟灑的少年模樣。
諸葛清鴻在榻邊坐著,肖辛夷在榻上蓋著被子伏在他膝頭聽他講了許多話,多的肖辛夷記不清他到底都講了什麼,迷迷糊糊中就睡了過去,待醒來的時候火盆裡的炭火燒的正旺,她身邊已沒了諸葛清鴻的影子,只是在枕邊多了一枚紅色繡福的錢袋,裡面是滿滿的銅板,肖辛夷一愣,隨後輕聲笑了起來。
小時候她調皮,每次過年的時候都向諸葛清鴻討要壓歲錢,每次那個大她兩歲的小公子都會苦著一張臉將收到的壓歲錢全都交到她手中。
原來這件事他還一直都記得啊。
初四這日山下傳來訊息,落月軍集結大量兵力朝建河郡出發。年前的一場大雪對受災地區來說無疑是一場救命甘露,隨著天氣轉暖,乾旱地區的土地溼潤,災情定會緩解,若是再來幾場春雨,災情便會迎刃而解。到時跟隨落月軍造反的災民便不會再如初時堅定。若是有災民退出必然會影響士氣。落月軍是想趁開春之前拿下建河郡,建河郡乃通往皇城的必經之路,拿下建河郡所有人就沒有退路了。
肖辛夷趕回建河郡的時候落月軍已集結完畢,站在城牆上就能看到東城門外烏壓壓的人群。彼時風驚影胡古月和在其他城郡的雙聖門弟子也正往建河郡內趕。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落月軍在城外六十里外一座山中安營紮寨,看起來的確是在做攻城的準備。
雖然肖辛夷的視力並不如常人,可她還是城外不遠處的幾人中看見一身漆黑鎧甲的諸葛清鴻,丰神俊逸的他穿上鎧甲竟如此高大英武,彷彿他天生就是為鎧甲而生的。
諸葛清鴻似乎心有所感,正在低頭與別人交談時突然扭頭朝城牆看去,正好看到肖辛夷朝他看來的目光,他眉頭緊皺一言不發只是定定看著,一旁的華如江也隨著他的目光看到了肖辛夷,他本想揮手打個招呼,但隨即想到兩人此時的身份,舉到一半的手硬生生的改了方向搭上諸葛清鴻的肩,今日他也穿了一身鎧甲,不過與諸葛清鴻的不同,他的鎧甲是雪亮的,又乍眼又風騷。不過這雪亮的顏色卻稱的他眉眼俞發俊朗,比他那身紫色衣衫順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