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少主,南山這兩年大旱顆粒無收,清霄堂的兄弟有少主的照顧才得衣食無憂,可普通百姓食不果腹,去年朝廷還撥下賑災的銀兩救濟災民,可就從年前到現在,一粒米都沒有發過,南山那邊的許多百姓連年都是在街上乞討著過的,我們得少主令儘量救濟一些災民,可受災地區太廣屬下們也是力不從心,今年雖然天降了些雨水,但收成依然不好,加上貪官暴政,百姓早已怨聲載道,就在十天前,受災的百姓彷彿一夜之間商量好了似的,推選出了一位頭領帶著他們燒郡衙搶官糧,許多平時作威作福的富貴人家也被打劫一空,郡守也曾派兵鎮壓,可是災民數量太過龐大,不僅沒有鎮壓住郡守反被災民所殺,郡守的屍首現在還懸在城門口,現在南山郡已是災民的天下。”
眾人只知道災民暴動,可不知情況究竟如何,如今聽完蘇衛的話才知已嚴重到這個地步。
“你們可有查過領頭人的底細。”諸葛清鴻問道。
“回少主,已經查清楚了,帶頭造反的名方英河,並不是南山本地人,是八年前定居來到南山定居的。至於他的老家在何處,屬下還沒有查到。”蘇衛回道。
諸葛清鴻沉默片刻問道:“清霄堂的兄弟可有傷亡?”
蘇衛聽到這裡拱手道:“回少主,受災的這幾年我們謹遵堂主之命一直對災民照顧有加,這次暴動災民並沒有為難我們,只是沒有堂主和少主的指示堂中兄弟不敢冒然行動。”
諸葛清鴻點點頭,看了一眼蘇衛深陷的眼窩對千翼說道:“勞煩千先生帶蘇頭領去如意客棧找空聲前輩,今日好生修養,待明日總堂主到了雍城我們再行商量。”
“是。”千翼對諸葛清鴻行禮後帶著蘇衛走去房間。
房間裡只剩肖辛夷和華如江他們三人,華如江開啟手中摺扇搖了幾下說道:“這世道要亂了,趁現在雍城還算安穩,本公子再享受幾日,我回房間睡覺了,你們聊。”
諸葛清鴻皺眉回道:“雍城現在也不太平,你不要亂走。”
“知道了。”華如江說完起身走出房間。肖辛夷本也想隨著華如江一起出去,可諸葛清鴻叫住了她,華如江回頭看了一眼兩人,走到門口順勢幫他們關上了房門。
“何事。”肖辛夷問道。
“辛兒,此事你怎麼看,諸葛山莊要怎麼做。”
“我不知道。”
人說當局者迷,兩人皆是局中人,面對的又是事關家國改朝換代的大事,任誰也不會在一夕之間就能做出決定。
“此事等父親來了以後我們再行商議,此時我想問你的是另外一件事。”諸葛清鴻說完後肖辛夷沒有答話。
她大概已經猜到他想問的是什麼事。只聽諸葛清鴻幽幽的問道:“辛兒,你早就知道肖伯父真正的死因為什麼從來都不對我說,你是信不過我還是另有打算,如果你另有打算可不可以告訴我是什麼。”
“我沒有信不過你,亦沒有其它打算,只是不願提及此事,你想太多了。”肖辛夷淡淡回道。
“是嗎?”諸葛清鴻無力的回了一句,隨後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沒事了,你去休息吧。”
肖辛夷走了兩步然後停下,回過頭去想要對諸葛清鴻說些什麼,可看到他站在窗邊眺望遠方的身影,終究沒有說出話來走出了房間。
翌日清晨天空濛蒙有些亮色,便聽得外面人聲鼎沸,原來是琅琊華家‘七傷門’的人帶著滿滿二十車聘禮前去落月山莊定親,可謂是給足了面子。圍觀的不僅有雍城居民,還有從各地趕來的江湖中人,此前訊息傳出的時候大多數的江湖中人都是不信的,畢竟當年華楚兩家的事也曾轟動整個武林,不過短短几年時間,事情竟然有了反轉,當年寧死都不願嫁給華如海的楚昭華竟然又同意了這門婚事。
直到華家的二十車聘禮浩浩蕩蕩的到了落月山莊門口,江湖中人才勉為其難接受了這個事實。站在醉生樓二樓的視窗只能看到落月山莊一角,諸葛清鴻和華如江正坐在醉生樓的房頂,這裡至少可以看到落月山莊的大門。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楚安將華如海迎進落月山莊,隨後便是披著大紅絲綢的木箱被一件一件抬進楚昭華的明月閣。
隨著二十輛馬車離開,圍觀的人群也漸漸散去。華如江起身對諸葛清鴻說道:“餓了,該吃早飯了。”
諸葛清鴻看著他故作輕鬆的模樣說道:“餓了就去吃飯吧,反正現在後悔也晚了。”
華如江臉色一沉沒有說話,的確是晚了,昨天他在落月山莊外徘徊許久,終於下定決心要去找楚昭華的時候,那個改變他決定的人出現了。
冷墨妍,帶著決絕的神色站在他面前告訴他,她怕他帶著楚昭華走後再也見不到他,不求他為她做任何改變,只求他能明白她的心意,記住曾經有過一個女子曾卑微的愛慕過他,只因自己出身低下遲遲不敢吐露心聲。
就在那一刻,華如江突然就沒了主意,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瞬間就被熄滅。一路渾渾噩噩的回到醉生樓,直到現在也沒有再踏進明月閣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