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清鴻的腳步硬生生停在幽馨舍一步之外,眼中寒光似利劍出鞘一般射向聞寒,聞寒抬眼與諸葛清鴻目光相接,卻被諸葛清鴻眼神所攝。
他自小便跟在李則身邊習武,既上過戰場也讀過兵書,見到敵軍壓境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他見過很多將軍勇士,也見過很多謀士參將,他們或身經百戰或舌戰軍前,自是留下許多令後人膜拜的風流事蹟,可他此生敬仰的唯有一人,就是他的恩師李則。於萬軍叢中取敵將首級如探囊取物,看大軍壓境以少敵多而面不改色,安業國的安寧半數都是靠李則打下來的,李則是真正的英雄。
而聞寒卻從諸葛清鴻身上看到了絲毫不遜於李則的氣勢。但眼前的少年還沒有他的年紀大,是什麼樣的經歷才會讓他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攝人氣勢,抑或是天生將相之姿,一個眼神便可讓人膽寒。
好在諸葛清鴻還保持了一份理智,如今正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局勢,若他忍不得這一時之氣,那諸葛山莊這麼多年的努力多半要前功盡棄。諸葛清鴻握緊拳頭退到幽馨舍三步開外轉過身去靜默不語。
聞寒剛剛退到幽馨舍內便聽到從李鈺房間傳出一陣悠揚琴音,錚錚琮琮如泣如訴。聞寒極少聽曲賞樂,他自詡一介粗人不愛附庸風雅,今日卻聽到了他以往從未聽過的天籟之聲,如從九天之上奔流而下的清泉直入心間,美得不似凡間之音。聞寒又想到那彈琴的女子同樣美得不似凡間之人,不由感嘆上天造物竟如此不公,好處都讓一人得了去。
諸葛清鴻同樣聽到了熟悉的琴音,他已經很久都沒有聽到她彈琴了,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才能聽得她彈奏一曲。
待一曲彈罷諸葛清鴻才覺身旁有異,胡古月和秦悠悠正站在一旁朝幽馨舍內張望,胡古月見諸葛清鴻看到了他們拱了拱手算是行了禮,秦悠悠翻了個白眼沒有理他,諸葛清鴻一陣苦笑。
過了約摸一個時辰李鈺的房門終於開啟了,肖辛夷抱著九霄走出她房間,識香跟在她身後將房門輕輕帶上。胡古月和秦悠悠見狀快步走進馨幽舍,秦悠悠走到肖辛夷跟前急急說道:“姐,你快去華庭閣去看看雲公子吧,他上吐下瀉高燒不退怕是不行了。”
肖辛夷一驚忙問道:“我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發燒了。”
“不知道啊姐,我們這裡醫術就你最高明,你要是再沒有辦法,雲公子就死定了。” 秦悠悠認真的說道。
胡古月在一旁翻了個白眼不發一言。這小丫頭說謊的功夫越來越溜了,可是這說詞是不是誇張了些。
肖辛夷看到胡古月在一旁猛翻白眼,心下已然明瞭不緊不慢的對聞寒說道:“聞寒公子,不知可否通融一下。”
聞寒思索片刻又看了看站在門口的諸葛清鴻,側過身子伸出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江姑娘請。”
肖辛夷抱著九霄行了點頭禮以後向華庭閣走去,諸葛清鴻緊跟在她後面,待她回到華庭閣才發覺胡古月和秦悠悠並沒有同她一起回來。冷墨妍和藍灩正在大廳中交談,卻不見雲相依的身影,兩人一見肖辛夷進來齊齊站起身來。
肖辛夷問道:“三哥呢。”
“雲公子正在房間休息,師姑你去看看他吧。”藍灩回道。
肖辛夷點點頭,將九霄交給藍灩便朝內堂走去,諸葛清鴻對冷墨妍和藍灩微微頷首,藍灩微微俯身回了禮,冷墨妍連白眼都懶得對他翻,轉身坐在椅子上喝茶。
諸葛清鴻跟著肖辛夷進了內堂,眼睜睜的看著肖辛夷進了雲相依房間,他卻被雲相依的兩個侍女攔在門外不得其入,招財對諸葛清鴻說道:“我家公子有病在身,恐過了病氣與諸葛公子,還請公子去前廳等候。”
諸葛清鴻聞言笑了笑,一言不發走到與雲相依臥室相對的石桌旁坐下。
雲相依透過窗稜上的小孔看到坐在院中的諸葛清鴻對肖辛夷道:“小妹,你與他之間怎麼了。”
“沒怎麼。”肖辛夷回道。
雲相依掀開錦被從榻上下來走到窗邊與肖辛夷並肩而立。
“我讓古月和秦姑娘留在幽馨舍,你就不用回去了。”雲相依看向肖辛夷道。
“可是…”
“沒有可是,李鈺不足為懼,我想她也不是太想看到你,相信三哥,我不會害你的。”雲相依負手而立,言語間滿滿的自信。
“三哥,皇帝賜婚不單單是為安撫李鈺對不對。”肖辛夷問道。
“為何你會這麼問。”雲相依反問道。
“感覺。”肖辛夷只回了兩個字便不再說話。
雲相依嗤笑一聲:“小妹也學會用感覺判斷事情了。”
“有時候感覺比推斷還有用不是嗎?”肖辛夷問。
“是,尤其是女人的感覺,有時候準的堪稱可怕。”雲相依笑著回道,隨後又問道:“那依你看來,朝廷賜婚還會有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