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抬頭望去,見從城牆之上飛下數百黑衣蒙面人,領頭一人身形高大,全身都包裹在黑衣之中,只留一雙帶著陰煞之氣的眼睛看向眾人。
從城牆落下的領頭黑衣人也不多話,只做了一個手勢,數百黑衣人得到指令便全部朝肖辛夷一行人襲來,諸葛清鴻和鍾淵擋在前面,一眾手下將肖辛夷護在後面,數百黑衣人不管旁人只圍攻鍾淵,諸葛清鴻自然不會袖手旁觀,當下與鍾淵兩人背靠背站在一起殺敵。
對方是有備而來,數百黑衣人個個身手不凡,兩人打的有些吃力,諸葛清鴻在剛剛一戰中已快耗盡了內力,只能以招式禦敵,軟劍在他手中如靈蛇一般飄逸靈活,劍光所到之處鮮血四濺,鍾淵的玉蕭名為“浮生”,每一次出手都能準確的打到對方的致命位置。
武爾珍這時趕到,身上有幾處傷痕,想必也是遇到了埋伏。見狀留下四人護在肖辛夷身邊,便和其他人一起支援兩人,肖辛夷用內力護住四周,手中的銀針一根接一根的射到黑衣人身上。
眼看就要把這些黑衣人都解決掉的時候,領頭的黑衣人嘴裡發出一聲長哨,又有數百黑衣人從城牆落下,領頭黑衣人見肖辛夷這些人拼命護著鍾淵,換了一個手勢,這次所有黑衣人散開,將一行人團團圍住,敵眾我寡,照這樣下去,他們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城門外遲遲沒有動靜,也不知段辰的情況如何,武爾珍湊到諸葛清鴻跟前,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諸葛清鴻對著她輕輕的搖了搖頭。
現在的局勢他還能掌控,肖辛夷窗前那股若有若無酒香的主人還沒出現,好戲還沒有開鑼,不會那麼快就結束。
武爾珍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能暴露清霄堂。
就在眾人準備殊死一搏的時候,一聲天籟之音從天際幽幽傳來:“黑鬼老兒,你帶著你這些鬼子鬼孫在此地欺負幾個小輩,傳出去不怕江湖中人笑話嗎?”
話音剛落,一臺軟轎由四名御著輕功的轎伕抬著從城內深處飛馳而來,在眾人一丈外輕輕落下。
“哪裡來的狂妄小兒,也敢對夜鬼門指手畫腳。”被稱作黑鬼的黑衣人嘶啞難聽的聲音震得人耳朵微微發矇。
轎中之人並未下轎,繼續說道:“我倒是忘了,你們夜鬼門在武林中早已是臭名昭著,哪裡還會在乎什麼名聲。”
“無知小兒,今日夜鬼門有要事在身,若你識相就速速離開,興許還能留你一命,不然就留你下來陪葬。”領頭黑衣人從未在江湖之中聽說過何人有此行事作風,摸不清對方底細之前他也不想節外生枝。
“好大的口氣,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傳聞夜鬼門中人是一群用金山銀山才能使喚動的主,但不知今日是哪路神仙給了你幾座金山,才能讓你這隻千年老鬼乖乖出來送死。”
說話的人依然穩坐轎中,戲謔不屑的語氣成功激起了領頭黑衣人的怒火。
雖說夜鬼門在江湖中的名聲不太好,但實力還是有的,大多數江湖中人對他們都是遠而又遠之,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又何曾被人如此冷嘲熱諷過。
“找死。”話語間黑衣人手中一支殷紅如血的判官筆,以雷霆萬鈞之勢射向軟轎,軟轎前面看似普通的兩名轎伕卻是一等一的高手,兩人內力一出硬是將判官筆生生逼停在轎簾前,領頭黑衣人見勢不妙立馬收回判官筆。
轎中如天籟般的聲音依然穩如泰山“老鬼,你可知今日圍攻的是誰,這其中幾人任你隨便傷了哪個,只怕你的金山都是有命拿卻沒命享。”
被稱作老鬼的黑衣人心中一凜,當初找到他的人只說是讓他幫忙生擒一個年輕人,給出的報酬甚是豐厚,按照門規,夜鬼門做事只問酬金不問底細。況且對方一出手就是夜鬼門三年所需,這份生意,他自然不會拒之門外,無論對方是誰,解決了這件事以後大不了隱退江湖一段時間,反正夜鬼門的老巢盤巡山機關重重,外人絕對不會找到。
“不管是誰,今天也休想從老子手底逃出去。”領頭黑衣人底氣十足的回道。
“那可真是可惜啊,今日本來是好心想救你老鬼一命,可你不願領情,非要與諸葛山莊和雙聖門為敵,這下這閻王爺真是不想收你也難了。”
黑衣人聞言大驚,雖然他們只在夜間行事,可也知當今江湖之中誰不能惹,諸葛山莊和雙聖門,隨便哪一個他都惹不起。他雖然沒有見過雙聖門的人,可是諸葛浩初和他的家眷以及得力手下的畫像他還是見過的,但是他細瞧這一群人裡面並沒有這些人,轎中的人難道在唬他不成。黑衣老鬼看了看被圍得嚴嚴實實的一群人,又想了想山洞之中那一箱箱晃的眼睛都睜不開的黃金珠寶。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霎時將心一橫,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那又如何,若今日你們都死在這,再放一把火把屍體燒個乾淨,又有誰能證明是我夜鬼門所為。”說完似是極為滿意,哈哈大笑幾聲,爾後眼中精光大盛,“夜鬼門門眾聽令,將這些人殺光一個不留。”
說話間手中的判官筆又一次如離弦之箭一般射向軟轎,只是這一次射出的判官筆已然發生了變化,原本殷紅的筆桿此時分裂成數瓣彎曲成一個詭異的角度,原本聚在頂端的筆毫霎時根根分明,就如一朵盛開的彼岸花一般,夜鬼門的絕門暗器“妙筆生花”。
閃著詭異血光的筆毫如流星一般脫離了筆桿,化成一根根毒針射向軟轎,軟轎的主人既不躲也不後退,依然靜靜的停在那裡,眼看幾名轎伕就要命喪毒針之下。
突然,一陣軟綿綿的怪風毫無預兆的刮過,將那些淬過毒的血紅色針尖全都颳得變了方向,毒針彷彿長了眼睛一路朝著黑衣人散去,領頭黑衣人蒙著臉看不清楚表情,但是看身形似是受到極大衝擊,瞬間騰起數丈高躲開了那些衝著他來的毒針,他身後的那些門眾卻沒有他那麼敏捷,被毒針射中的還好,見血封喉瞬間斃命,沒有什麼痛苦,但是被那陣軟綿綿怪風拂到的人卻是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五臟六腑全部震碎,內臟的碎片在體內撕裂翻滾卻又不會馬上死去,霎時響起一陣接著一陣痛苦的哀嚎。
領頭黑衣人捂著胸口從半空中落下,高大的身形如一塊爛泥般癱在地上,嘴裡吐出一大口鮮血,細若遊絲的聲音從他口中艱難的吐出:“能使得動十二魅中的風魅,你究竟是什麼人。”
轎中的人耳力極好,即使那麼微弱的聲音他也可以聽的一清二楚:“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後江湖上再也不會有夜鬼門這個名字了,不過你老巢盤巡山裡留下的那些個小輩委實成不了什麼氣候,那些黃金早晚會旁落他人,不如就由我替你保管了。”
搶了別人的黃金還要貶一下人家的小輩,眾人看向圍的嚴嚴實實的軟轎,心裡想著此刻裡面的人應該是怎樣一副欠揍的表情。不過畢竟夜鬼門中人是來殺他們的,轎中之人卻是來救他們的,眾人也只能在心裡發自肺腑的說一句,乾的漂亮。
轎中之人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不過我這人一向心軟,不忍心看著有人在我面前稀裡糊塗的死去,告訴你也無妨,我剛剛說過了,有錢能使鬼推磨,這風魅可是我花大價錢請來的,世人使不動十二魅是因為他們不捨的花錢,你的那些黃金還不足彌補我損失的十分之一,我可是真的恨慘了你啊!”最後這一句話語裡帶著絲絲心疼,讓人聽了為之動容。
領頭黑衣人聽完他的一番話,身子動了動,沒有站起來,若是他還能站起來,估計會把轎中之人生吞活剝了,恨慘了的黑衣人終於在絕望中被氣的,嚥下了胸口一直捨不得嚥下的那口氣。
局勢瞬間變化,快的一行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不過諸葛清鴻和鍾淵聽到“十二魅”這個名字之後對視了一眼,眼中皆有震驚之色。
“金木水火土,風雨雷電,狐鬼妖,是為十二。”
江湖中一直都有十二魅的傳說,但是見過的屈指可數。今日眾人能在此處見到傳說中才會出現的十二魅中的風魅,何其有幸。
但是轎中之人所說的有錢能使鬼推磨放在別人身上或許行得通,但是放在已成傳說的十二魅那裡,他們是絕對不會信的。
不過現在似乎不是慶幸的時候,解決了一個夜鬼門,但是夜鬼門背後之人還在暗處虎視眈眈,大意不得。
但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是,空氣中那股霸道的內力不知何時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四周除了呼呼的風聲,安靜的有些詭異。
眾人正在凝神戒備的時候,驚然發現城牆之上無聲無息的又出現了一批人。
為首的兩人是冷墨妍和胡古月,白衣清冷,紫衣深邃,兩人身旁各站數十弟子。
翻飛的衣襟,雪亮的武器,無一不向世人正式宣佈。
雙聖門出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