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墨妍師承凌峰旁邊凜峰之上的毒聖門,在江湖中與醫聖門合稱為雙聖門,但同宗不同脈,所以兩派門中弟子相互稱一聲師姐或師弟以示尊重,但有關係特別好或特別不好的互喚姓名也無可厚非。但不知冷墨妍與胡古月之間是屬於關係特別好,還是屬於關係特別不好的。
凌峰和凜峰兩座山雖然名字有異曲同工之處,但是山貌卻完全不同,凌峰山上終年鬱鬱蔥蔥,四季繁花似錦,山腳之下一汪湖泊更是清澈見底,波光粼粼,一派山光湖色淨無塵的錦繡風光。
凜峰雖然與凌峰比肩而立,卻天差地別,但也不僅僅是與凌峰有所差別,與之周圍的山川地脈都格格不入。
凌峰山頂雲霧繚繞朦朦朧朧宛如仙境一般,凜峰山頂也是雲霧繚繞,不過那雲霧卻不似凌峰山頂如細雪輕紗般的飄逸,遠遠望去漆黑一片,不只有山頂,整座山都被一股黑霧籠罩,似乎連它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染上了黑色的霧氣,尋常人根本不敢靠近這座山,打獵的獵戶也儘量離這座山越遠越好,不過離得近了也沒用,除了凌峰,凜峰附近的幾座山上根本就沒有鳥獸棲息。
這也是多虧了十年前那一戰,毒聖門與醫聖門一起救了江湖眾人的命,才不至於讓江湖中人把它歸於邪魔外道一類。不然就憑著這漫山陰森森的鬼霧,又怎麼讓江湖眾人心甘情願的,把它和以醫術聞名天下的醫聖門合稱為雙聖。
在兩座山的山頂處有一座吊橋,喚作連心橋,將兩座山緊緊的連在一起,連心橋下面是幽森森的萬丈深淵。平時兩派弟子走動都是從連心橋上過,毒聖門新收的弟子剛入門時也是住在醫聖門裡的,待漸漸適應了凜峰的黑霧以後才會正式轉往毒聖門。毒聖門的掌門長老以及有功弟子百年之後的牌位,也是供在醫聖門內長辭殿裡的,故此自古以來兩門之間都是毒聖門以醫聖門為首。
冷墨妍剛被毒聖門收養的時候就是住在肖辛夷的院子裡,住了一年有餘才搬去了凜峰自己的院子。不過兩門之間從來不限制弟子之間的走動,冷墨妍自學成之後幾乎每天都會從晃晃悠悠的連心橋上走上一遭,與醫聖門裡的弟子很是熟稔。
兩人換完衣服以後肖辛夷先去她相鄰蘇月仙的院子裡停留了片刻,又和冷墨妍一起拜別了司馬正清,之後便沿著青石板鋪就的臺階緩緩而下。肖辛夷小心翼翼的踩著一級一級的臺階,悲傷隨著她的腳步在心口蔓延開來,上一次她踩過這些臺階的時候只有六歲,現在她已經十六了,轉眼都那麼多年過去了。不過十年來這些青石板上已經很少有人走動了,不只有她,門中弟子除了大師兄鍾淵和他的那一脈弟子經常下山以外,就只有負責下山採買的胡古月能來回走上幾趟了,其他弟子都如她一般未曾離開過醫聖門。
十年前,雙聖門就已經隱世關山,不問江湖事,不收求醫人。這一次下山拜壽肖辛夷知道師父有了入世的打算,她知道師父不會讓長辭殿裡那兩千五百六十三名弟子白白犧牲,她也不會讓她肖家蒼安山莊兩千冤魂枉死。
肖辛夷回頭看了看巍峨的山門,醫聖門三個大字在搖擺的青翠樹蔭間若隱若現,隨後在山腳下對著山門重重的磕了三下。這是護佑她平安長大的地方,她一定會查出當年真相,以報當年相救之恩。
胡古月見她站起身來,將馬韁繩遞到她手中說道:“師姐,這匹馬是我能找到的最溫順的一匹,你在路上跑慢點不要急,讓冷墨妍慢慢教你。”
肖辛夷接過馬韁繩說道:“古月,不用太過擔心,我小時候也是騎過馬的。”
胡古月自然是不放心的,那麼多年都沒有碰過馬了,還能駕馭的了嗎,他接過肖辛夷的行李說道:“師姐你騎一圈我看看。”
肖辛夷點點頭,走到那匹棗紅色的母馬跟前深吸一口氣,抓住馬鞍翻身一躍便穩穩的坐了上去,輕輕一踢馬腹,馬兒就抬起四蹄嗒嗒的向前走去。肖辛夷圍著胡古月轉了兩圈說道:“怎樣,師姐的騎術還行吧。”
胡古月長出一口氣讚道:“師姐就是師姐,這等小事自然是手到擒來。”
肖辛夷笑了笑從他手中接過行李對他說道:“你回去吧,我和墨妍這就趕路了。”
胡古月退到石階前說道:“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我再在這裡站一會。”
肖辛夷點點頭,將帷帽帶好,見冷墨妍也準備好了對胡古月說道:“我不在的時候師父就勞你照顧了。”
胡古月揮揮手說道:“師姐放心,我會照顧好師父的,你路上要多加小心。”
肖辛夷說了一聲好,使勁一踢馬腹,兩匹馬同時撒開蹄子飛快的朝前奔去。
胡古月看著陣陣馬蹄騰起的塵土,臉上一片落寞。
凌空殿外,有一紫衣老嫗與司馬正清並肩而立,紫衣老嫗正是毒聖門門主柳將離,看著兩人遠處的背影,柳將離開口道:“你明知道她這麼多年心裡的猜忌,就這麼讓她下山,不怕她對諸葛浩初出手嗎?”
司馬正清淡淡道:“這孩子以後要走的路太難了,若是心性不穩貿然出手,那我還怎麼敢讓她去查當年的事情。至於諸葛浩初,我已讓辛兒帶了一封書信給他,他自會護辛兒周全。”
柳將離點點頭道:“有墨妍在她身邊,外人是傷不到她的,肖家丫頭雖然功夫不差,卻容易生出惻隱之心,此乃行走江湖的大忌。堅韌有餘,戾性不足,她以後的路註定不好走。”
司馬正清回頭看了她一眼說道:“初涉江湖,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前路尚未可知。”
兩位曾叱吒風雲的一門之主在談話間就已經預定了肖辛夷將來的命運,但不知是毒聖門主的一語成箴還是醫聖門主的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