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紫陽侯府出來時,黃崇聖和小飛是坐著蔡錦言馬車,帶著隨從隊伍出來了。
蔡錦言此刻貴為國師,也是滅曹的功臣,是朝野中第一號人物,堪稱帝師,早就不是當日酒寮中醉酒暢談天下的窮書生了。
此刻,蔡錦言做的是駟馬所拉的華蓋馬車,身後的儀仗也是按照宰相規格,雖然大元廢除了宰相制度,但御史中丞、議政大夫和大將軍卻行使著宰相的權力。
從侯府出來,三人均沉默不語,直到出了城中樓門,小飛才徐徐說道:“國師既然自己不願做閣主,也不必讓給紫陽侯啊,閣院之爭的悲劇可是歷歷在目。”
對於小飛的言辭,蔡錦言笑道:“歷朝歷代哪裡沒有閣院之爭,就看帝王如何駕馭了,如今百廢待舉,加上不明勢力的虎視眈眈,如果能善加利用這股閣院勢力,反而能迅速穩定當今朝局。”
小飛不以為然道:“當日是有曹降冰壓制,皇族中十二王爺,十七侯爺都不敢有異動。今日出了一個紫陽侯,成了東林閣,明日出個康王爺,出了箇中書閣,那又如何?”
“那就用東林閣壓制中書閣,在他們的人手裡安排我的親信,之後無論是什麼閣,都會在我的掌握中,相反皇族貴親的勢力也會被逐漸瓦解,這就是安內的策略。”
不怕群下亂,就怕群下團結,這就是帝王之道的關鍵吧。雖然聽起來很有道理,但小飛就是覺得噁心,猶如吃下了一隻蟑螂。
“恐怕在這個安內的策略下,不知道又有多少家庭流離失所了吧。”小飛嘆道。
“變革總需要犧牲的,如果放任,那麼天下大亂之時,何處為家?”蔡錦言言辭灼灼道。
“那麼滅門慘案之事,國師又有什麼見解?”黃崇聖突然開口道,他一直在想著這件事,這也是最應該迅速平定的事件。
蔡錦言捏著鬍鬚說道:“根據情報,天機石和火神石都在江湖道聯盟中了吧,也就是黃老弟的囊中,最後就是玄冰石了,對方即便目標不在三聖石上,但計劃卻總是圍著三聖石轉的,所以我們只有找到玄冰石,如果還能掌控它,那麼不愁對方不再次出手。只要出手一次,我便有信心抓住他!”
“再次出手?那麼還會有家族滅門吧。”黃崇聖嘆道。
“當然,這就是犧牲,還是那句話,沒有犧牲,天下何來大定?”
蔡錦言話沒說完,小飛便介面道:“天下大定是廟堂者的職責,為何要用我們星斗小民的犧牲,鑄就你們廟堂者的功績,這公平嗎?”
蔡錦言深吸一口氣,坦言道:“富者華屋千間,妻妾成群,糧食堆到發臭。窮者一日三餐不濟,欲求一瓦遮雨而不得,這公平嗎?想當初我滿腹經綸,卻處處碰壁,而朝堂只要曹氏嫡系,哪怕如楊少道這種阿諛奉承之輩,都能成為管轄一方的大吏,這又公平嗎?天下無百得的公平,那是欺瞞庶民的策略而已。我們要爭取的就是權力,只有權力才能化為利劍,徹底斬斷那種不公平,但是奪劍過程中,難免被割傷,這些傷痛只能忍受,這就是廟堂者的無奈!”
小飛默然不語,但黃崇聖卻說道:“為了避免大的犧牲,真的能犧牲個人嗎?即便是自己親近的人?”
蔡錦言雖然不知道黃崇聖這番感慨從何而來,但他還是鄭重回道:“成大事不拘小節,瞻前顧後必然錯失良機,到時候自身難保,哪裡還有親近之人容身之處?”
“那麼內定之後,如何平定城主之亂,還請先生指教?”這時黃崇聖捨棄了剛才的問題,卻問起了平息外亂的方法來。
之後便是這兩位的辯論,小飛卻是定定看著他們,不知從何開始,他感到自己竟然是如此寂寞。
這種強加於大義的犧牲,是對還是錯,小飛也茫然起來。
不過就在馬車緩緩行進的時候,突然一陣顛簸,車身更是發生了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