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老徐尚在猶豫。
“這個事我實在是沒把握，怕誤導你，所以一直沒有說過。本來你的來歷就夠莫名其妙的了，今天又聽你講了這麼多更莫名其妙的事，所以我覺得還是告訴你吧，有沒有用你自己去判斷。”
“行，你講。”
“救回你那晚，由於政和園內路燈非常少，光線很暗，我當時根本看不清楚四周情況，我和高隊的手電在靠近龍王廟的時候，突然都熄滅了。”
“熄滅了？那你剛才說看到我是仰面躺在水邊的？”衛靈東疑惑了。
“這個以前就跟你說過，當時你的胸前有個東西發著光。”
“手電熄滅這件事，當時你跟他們彙報的時候說了嗎？”
“沒有，我覺得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畢竟我的手都被燒成這樣了，手電電池被燒燬太正常了。”
“其實，當時你胸前那光有點怪，我似乎看到。。。看到那些白光像霧氣一樣，匯聚著往半空飄去。”老徐一邊說著，一邊用略顯蒼老的右手在半空比劃，努力做得像水波一般，但自己偏又搖頭，似乎自己都不確定，不相信，“因為當時要救人，所以我根本就沒有仔細去看，也沒時間多想什麼。”
“光？飄動？這怎麼可能？！光是沒有質量的，這個我去年學過！”衛靈東糊塗了。
“我也知道光沒有質量，但我事後一遍遍回想，總覺得靠近龍王廟後面的時候有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那種感覺差不多就是從手電熄滅的時候開始產生，它不是來自於你，也不是來自那棵柳樹，而是。。。而是來自半空中。那種感覺很怪異，像是空氣中產生了靜電，汗毛都要豎起來，似乎要把人的感知往空中拉扯！不是拉扯身體，如果我們有魂魄的話，就像是拉扯我們的魂魄一樣！”
“那晚是冬月十八？月光應該很亮吧？”衛靈東想起了老徐之前提到的日期。
“月光？”老徐迷糊了一下，努力回憶著，幾秒後搖頭，旋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麼，雙眼瞪得如銅鈴“我完全不記得有月光！”
衛靈東直了下腰，他從老徐的這段不確定的話裡，想到了一種可能。
“你說會不會。。。當時那裡也有個黑洞？”
“嗯，我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再加上你今天告訴我的事，我就更加肯定了。這個黑洞，應該就是物理學中的愛因斯坦羅森橋。”老徐語氣有幾分激動，似乎找到了答案。
“蟲洞？”
“是的，通俗點說就是蟲洞，”老徐點頭，“不過這個蟲洞並不像科幻電影裡那樣，把周圍的空氣攪得如龍捲風到來一般，它非常安靜，像個幽靈一般，安靜到我幾乎都忽略了它，也忽略了本來應該十分明亮的月光，只有它異常的吸引作用，才讓我隱約感覺到它的存在。”
作為上世紀九十年代出生的人，老徐年輕的時候，大學生已經俯拾皆是。他雖然讀的是一所三流大學的理科類本科，但他的基礎知識畢竟在那兒。
“按照你們的物理學常識，黑洞是不可能這樣出現在地表的。不管是奧本海默極限，還是史瓦西半徑，都不會允許它出現。”衛靈東現在腦子裡很矛盾。
“這個我回答不了你了，畢竟我不是搞物理的，不過，有一個人或許可以解答你的這些疑惑。”
“誰？”
“呂風揚。”
“風華國際的老總？”
“嗯。”
“為什麼？”
“首先，他肯定精通物理，其次，他一手推進了遠望計劃，最後，也是最關鍵的，從你出現那時候開始，你和我的所有資料，都在他手裡，我在醫院以及出院後，給上面彙報時，他都在場。”
“每次都在場？”
“嗯！按道理來說，他要知道詳細資訊，看現場影片就行了。為什麼要次次都在場呢？而且他一介商人，據我所知，他並沒有任何政治身份，為什麼有資格介入如此秘密的場所？所以，我覺得你問他，可能會得到很多你想知道而我又回答不了你的資訊。”
“好，我去叫人查他的地址。”衛靈東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老徐叫住他，“他就住在風華大廈頂層，那是他的辦公室，也是他的臥室。另外，我想問你件事。”
“嗯？”
“你們之間見過嗎？比如。。。你與上面溝通的時候，他在場嗎？”
“沒有”
衛靈東搖頭，走出房間把門帶上。
回到自己房間，他開始考慮下一步怎麼做，是直接去找呂風揚，還是找官方跟他聯絡的人。權衡一番後，他選擇了素未謀面的呂風揚。
時間指向午夜12點，風華大廈樓下空空蕩蕩，幾乎看不到行人。路燈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橘黃的燈光照在一排排轎車上，反射著跟車體本色不一樣的光彩。
抬眼上望，除了樓頂的航空障礙燈勾勒出大廈的輪廓，整棟樓已經沒多少亮燈的視窗，風華國際並不提倡加班。況且，很多工作，員工可以在家完成。由於人工智慧技術的迅猛發展，“公司”這種組織結構正被社會一點點消解淘汰，更加碎片化，靈活性更高的工作方式，逐漸在取代人們傳統思維裡的“上班”。
比如老徐，晚上去政和園夜巡（雖然是夜巡，但也有兩班倒休實在是勞動力過剩，太多工作被AI取代了）。白天可以自由選擇在網上接一些活兒。今天白天，他就同時接了三個活，一個是幫城南的一位住別墅的使用者清理游泳池，一個是送一位政和園附近的殘疾居民去就醫，醫院就在他去城南的路上。還有一個是晚上從城南迴來的時候，幫一位客戶帶回一些從外地發到了城南高鐵站的貨品。傳統的貨車司機已經差不多消失，大城市裡的貨車全部是無人駕駛，而貨車的所有者，就是新型的貨車“司機”了，他們不再開貨車，只負責在智聯網上接單，設定好以後就去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或者有經濟壓力比較大的，就去接一些需要人力才能完成的工作，比如家教，比如老人護理，各種活動的組織策劃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