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寬心,這藥丸世間僅此三顆,一顆我師父早年服用,一顆被師父給了救命恩人,最後這一顆.”財筠青沒說下去,但萬福萬壽都明白,最後一顆便是剛剛餵給聖上的那顆。
想到這層,兩人下意識鬆了口氣。下一息,萬福突然臉色一變,嘴皮子不太利索地說:“那,那如果一顆不夠的話.”財筠青沒接著說下去,但是,財筠青想到這點了。
正因此,財筠青才內心忐忑,可醫者父母心,哪怕心裡再沒有底,財筠青面色也沒表現出一絲半點來:“咳,放心,這一顆足矣。”他也沒說錯,若是人有的救,那一顆確實夠活命了。可如果人沒的救了,那再多幾顆,仍無濟於事。
萬壽倒是沒多想,可萬福卻眼色晦暗地看了財筠青一眼。這一眼裡面的壓迫力實在沉重,沉重到財筠青有些難以呼吸。
若是醫治平常人,他不舒服的話,早就離開使他不舒服的環境。可如今醫治的病人是當今聖上,哪怕這聖上已經垂垂老矣,哪怕病臥在榻纏綿已久。醫治的環境是皇宮,有道是‘一入宮門深似海’,甭管海還是河了,一旦半隻腳踏進,很難脫身。
除非除非這顆藥有用。
財筠青盯著龍榻的眼神愈加火熱,這一刻,他比這世上任何一個人更希望這顆藥能產生巨大的效用。
然而,話本子之所以為話本子。其中之一就是,它有虛構的部分。且寄予了深陷苦難的人們內心渴求的美好。那種美好,多半是他們所不能做到的。甚至可以說,是世人很難掙脫枷鎖得到的美好。
於是,當夜聖上發起了熱來。
自打聖上服下藥物後,萬福一直待在聖上身旁,一雙老眼昏花的眼盯著聖上的動靜,希望成為聖上清醒後看到的第一人。
也正是因為他的期望更大,所以憤怒也來的更快。
聖上遲遲不甦醒,反而還發起熱來,萬福忍不住大怒,尖著嗓子、指著財筠青大罵:“好啊!狼子野心!你是不是把你師父給你的藥私吞了?聖上為何沒有醒來?!”
財筠青可接不了這樣的大鍋,當即跪下磕頭,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可極力地大聲爭辯,為自己正名:“萬福大人明察,草民不敢私吞啊!”
可如今萬福早已氣得發抖,理智幾近未存,當即大喝道:“來人,把這賊子拉下去,關進大牢!”
財筠青大驚,還不等他說什麼,反倒是匆匆趕來的萬壽阻攔道:“且慢!”
萬福不虞地瞄了萬壽一眼,陰陽怪氣道:“喲,某些人,可別忘了當初是誰提攜你的!當年是誰半口吃的都吃不到,慘兮兮的喲,都淪落到跟野狗搶吃的了,那時候喲,沒有聖上,哪還有.哼!”
萬壽臉色一白,忍著屈辱解釋:“聖上還需要財小神醫,不,不能關押他!”正因為他是被聖上救下的,他才不允許財筠青被萬福關進大牢!想到這,萬壽臉色古怪地說:“萬福大人,你該不會不想讓.”
“慎言!”萬福目眥欲裂地大喝道:“滿嘴胡言!”
“行了,讓他先在旁邊待著!”
待著是不可能待著的,財筠青這一夜可謂是受盡了折磨。
聖上不僅發熱,還突然上吐下瀉來,不知道萬福是不是看他不順眼,旁邊伺候的丫鬟不用,反而指使著財筠青去收拾。
可把財筠青噁心壞了。
但這種事,財筠青也不可能表現出來,畢竟平常看普通的病人,也會遇到視野上的衝擊。所以,再難忍,也得忍!尤其,這可是當今聖上,你一個蹙眉一個撇嘴,可能就要掉腦袋!
等到東方肚白時分,聖上的情況總算好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