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師像是被從屋外刮進屋來的一樣,風雪裹著他,顫巍巍地就跌進了屋內,“砰!”地一聲,濺了一地的雪沫。
“禮師大人,您這是怎麼了?!”聽見這聲響,在旁側候著的小廝趕忙跑過來將禮師扶起,一邊喚姿糖。
聽得這動靜,九尾也跟著起身去探看。
“哎呦喂,大人,這才半日不見,怎麼了這是?”姿糖聞聲端著茶壺進了廳裡,驚呼道,“快將禮師大人扶進去,再找一身衣袍來為大人換上,這天寒地凍的,怕是要凍出個好歹呀!”
禮師入門時候外袍早已不見了蹤跡,中衣已經褪至腰間,被腰帶繫著才得以保留,白色裡衣被拉扯開了大半,衣襟鬆垮垮地敞著,露出來的面板盡是被凍成了紅紫之色。
得了吩咐,小廝架著禮師將他扶進後院的客室後,又飛快地去尋了衣袍送進屋裡去。
二人都是女兒身,只能在房門外等待著,姿糖將手裡的茶壺隨便找了個矮凳放下,又折回小廚房去。九尾站在門口,聽著房裡咿咿呀呀的喊叫聲,直到姿糖端了暖身的紫薑湯回來還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
“怎麼了?”房門裡禮師的喊叫一聲比一聲高,姿糖皺眉隔著房門問道。
“掌櫃的,禮師大人不願穿衣,小的實在沒法子了,該如何呀?”小廝道。
得了屋裡的回聲,姿糖手中端著托盤不好伸手,意欲抬腳將門踹開,想了想還是作罷,見她這般行動,九尾心領神會地幫忙推開了門,姿糖衝九尾眨了眨眼睛以作感謝。
“不穿!我不穿!太涼了!!”禮師身上換上了新的裡衣,中衣掛在身上,勉強用腰帶束緊了,小廝正拿外袍往禮師身上套,後者不斷地掙扎大喊。
“不涼的不涼的,大人,這都是剛烘暖的...”小廝好聲哄著,手上的動作更快了點。
“我不穿不穿!”禮師快哭出聲來了。
“那便先不穿了,你先去候著吧。”姿糖對小廝道。
小廝應了聲,退身出去了,特意將門板半開,自己規規矩矩地候在門外。
小廝一鬆手,禮師趕忙將套上身的外袍扯下來,又麻利地脫掉了中衣,還算收斂地留了件裡衣,袖子高高地捲起來挽在胳膊上。
“才半日不見,大人這是怎麼了,可是遇見了什麼事嗎?”姿糖問道。
許是剛才掙扎的力氣用的多了,禮師頭上束地安穩直立的髮髻斜歪歪地耷拉下來,一副哭相還掛在臉上,看上去很是滑稽。
“先將這暖身湯喝下吧,你身上的凍傷一會兒再叫人為你上藥,若還是不適那便要去見白奶奶讓她為你瞧瞧了,”姿糖說著,將手中的湯碗遞了前去,“吶。”
禮師欲言又止,只點了點頭,然後伸手去接,手指剛碰到碗底,驚呼“涼涼涼!”,立馬收回了手,而姿糖被禮師突然咋呼的這句嚇得手一抖,湯碗就脫了手。
九尾反應很快,傾身過去就將湯藥穩穩地捧住了,可湯水還是潑了些出來,澆在九尾的手背上。悶哼一聲,九尾將瓷碗放到地上就往屋外去,他要去尋些涼水敷一敷,太燙了!
可慌慌張張中又不小心踢翻了一張矮凳,矮凳上是剛剛姿糖放下的茶壺,茶壺翻倒在九尾腳上,滾燙的茶水全部灑了出來,這一下真是要了命了!
白奶奶此時在城主府內,姿糖只能去了其他的醫館請了一位大夫來為這二人診看,九尾身上只是兩處常見的燙傷,上了藥之後也就沒什麼大問題了,而禮師這邊倒是難倒了這個小大夫。
“禮師大人遇冷覺的熱,遇熱又感覺冷,此番症狀在下可是聞所未聞,怕是隻能等著白奶奶來為大人瞧瞧看了。”小大夫一邊捧著九尾的腳上著燙傷的膏藥,一邊皺眉思索說道。
“對不起啊,九兒姑娘...”禮師一臉愧疚地小聲道,見了他這幅模樣,九尾氣的瞪圓了眼睛。
“這藥膏治燙傷是很管用的,我看姑娘這手上的傷沒什麼大問題,只是這右腳燙的厲害了些,切記每日換藥,傷口莫要沾水。”小大夫為九尾上好了藥,動作輕柔地為他套上兩雙棉質的白色足袋,又再穿上了一層熟皮製成的足袋,“傷口未痊癒前就不要穿鞋了,這樣應當是不會冷的。”
九尾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姿糖去送大夫出門,屋裡就只留下禮師和九尾大眼瞪小眼。
“你...”
九尾正欲發作,就被禮師搶先開了口,將上山下山大仙亭的事情原原本本抖了個乾淨,既然大仙說了九尾能幫上忙,禮師儼然就將九尾當做自己人了,之前的猜疑蕩然無存,又毫無保留地將赤蕭銘的情況也都說了個清楚。
“什麼?!”九尾聽完後臉色突然變得極其難看,將桌子拍的震天響,整個人蹭地站起身,一把揪住禮師的衣襟,手上剛敷好的藥膏糊的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