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疆錯仍是仰面躺在原處,緊閉著眼,緩慢的呼吸著,現在這般,是他最愜意的時候。
後山剛飄完一陣雪花,淺淺的在他身上鋪了一層,把木疆錯偽裝成了一塊被人信手丟棄在此處的一團破布。
此時這團破布安逸地躺著,涼意讓他靈臺一片清明,起初還亂七八糟地想些有的沒的,而後便是空白了下來,只想這樣一直躺下去,誰都不要來叫醒。
在很多人眼中,乞巧節是一個郎情妾意的日子,大家可以或直白或含蓄地向自己的心上人示好,若是雙方都有情誼,成了一段良緣佳話那就更是一番美事了。
在城主府的旁側,有一座作藏書用的八角屋簷高樓,稱作異北閣。
異北閣平日裡都是關閉著的,一年之內只開放兩次。
每年上元節,是例行的異北集會,說的明白些,就是城主致辭訓話和發福利散禮品的時候。
除此之外,也就只有乞巧節這個日子會開放了異北閣的外側樓臺,供城中尚未出嫁的女子們登上,若是相中哪位郎君,便就將自己的信物擲向他,如果男子收下,也就代表了他亦有情,兩人便能夠合情合理地相攜在城中游玩。
若是男子無意,便就向女子行一禮,也算是謝過,再將信物置於樓階旁側,也就等同於歸還了。
又或者是男子有意卻得不到女兒家的青睞,便就在異北閣下為女子唱上一曲,若是打動了女子下了樓來,也是作數的。
南街和北街這兩條大道上人群熙熙攘攘,迷心從城主府出來,照例地帶了一行人在城中巡一圈,街道很是熱鬧,年輕的男女們成雙成對地遊逛著,見了巡邏隊伍都會向迷心行禮後再避開些走,迷心一一頷首回禮,領著人向北街去。
今日的異北夜市會通宵開放,人們停停走走,玩至夜深也是無妨的。
突然聽見異北閣那處傳來了一陣鬧哄哄的嬉笑,迷心回頭往吵鬧處看了去,好些花枝招展的女子立於之異北閣外臺之上,圍著一個女子嬉笑吵嚷著說的熱鬧,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漸漸地,將那女子擠到了樓臺沿邊。
迷心與身側的守衛道,
“吩咐今日值守異北閣的守衛,讓樓臺上散開,看的緊些,莫要讓人在上頭推擠。”
“是,大人、”那守衛低頭應聲答到,順著迷心所指也回眼看去,有些尷尬地問道,“大人所指是想容、呃..姑娘?”
守衛說的想容姑娘自是被推搡圍住的那個女子。
女子一身青黛顏色的衣裙,披著一件細錦披風,梳著垂鬟分肖鬢,生的極美,即使穿的衣著素淨,身上也未佩戴什麼首飾,在這一眾的珠光寶氣中仍然十分地惹人注意,竟還是有些豔壓群芳的勢頭。
身旁的姑娘們七嘴八舌地在與她嬉笑著說些什麼,可那女子只是偶爾抿唇淺笑,微微頷首為應,一雙鳳眼在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一遍遍地掃過,像是在找著什麼人。
“如何?”迷心道。
“大人,恕屬下直言,這女兒家的事我們插手不太合適,她們打鬧一會兒應該也就散了。”守衛小聲回答,“這姑娘,是悅樓出身,自是不受待見的。”
“悅樓出身如何,吩咐下去、”迷心面無表情地說完後就轉過身去繼續巡街。
“是、是...”守衛聞得迷心的話,臉色連連答是,向異北閣地守衛吩咐下去。
悅樓開在東街,那裡還不是迷心的轄區,她自然不是很熟悉,東街和南街一向是由城督來管的。
以前的城督大人在百年前的抗魔禦敵大戰中受了重傷,勉強撿回一條命,卻是留下了不少暗疾,而異北城溼冷,舊疾頻頻發作,城督常年受傷痛折磨,不過十來年,便是亡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