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金太太的說話聲很小，可是AI悄悄在喬安腦海裡支起了小擴音器。喬安聽的一清二楚。
等納金太太走開後，喬安放下手裡的《除魔學導論》問AI：怎麼了？
AI：可能有一個嚮導和新生鬧了點不愉快。
喬安點點頭。他不喜歡湊熱鬧。
AI卻不是這麼想的：要去看看嘛？你也好提前瞭解一下所謂除魔界都是什麼妖魔鬼怪。
喬安想了想放下書，由AI引導著向前面賣制服的屋子走去。
等他們到那裡，已經圍了很多吃瓜群眾。前排板凳都坐滿了，只剩外圍站位了。喬安倒也不擔心，AI一直在為他做腦內小直播，裡面發生了什麼他一清二楚。
這個AI偶爾也是挺聒噪的……喬安其實是非常回避人群聚集之地的。
喬安被這個念頭刮過腦海嚇了一跳，他趕緊看了一下|身邊的AI，幸好他沒注意這一瞬間的腦電波浮動。
不能這樣想，哥是那麼好的人，不，AI。
事情很簡單，不是所有學生都像喬安這樣有一個帶外掛的AI，給他按一個重量級的身份。比如眼前這個一頭灰棕色捲毛頭少年，就是出身貧寒卻極有天賦的除魔師學徒。可是這個嫌貧愛富的世道在哪裡都一樣。俱樂部嚮導的額外提成就來自於他服務的客戶的購物金額。俱樂部嚮導自然將客人分成三六九等。比如喬安是屬於錢和權都有的，自然是由最穩妥的資深人員來接待，比如納金夫人。第二等是最受歡迎的土豪與名流，他們好面子，揮金如土，只要吹個耳邊風，提一下他們的死對頭最近購入了什麼奢侈品，一準兒刷卡刷到手軟也不能比仇家買的少。這種客人是極為搶手的，都是由固定向導服務的。接來下的新人只能服務平凡人家預算有限的客人。
今天這個嚮導連著接待了兩個普通客人，已經覺得自己受委屈了，偏偏這個新來的孩子還提了很多要求。她就不耐煩起來。
另一名嚮導接到了羅森道爾家的小少爺，是個揮金如土的主兒。小少爺最看不起非除魔世家出身的平民了。便在門口冷嘲熱諷了兩句，這下把戰火給引爆了。
灰棕發少年站在中間被人圍觀，囧著一張火燒火燎的臉，張口難辨。
喬安看著他通紅的小臉，突然就和過去的自己重合在一起。他曾經也是班級中的異類，不懂得人情世故，他努力過，但是疾病讓他只能看明白直面之意，不懂得弦外之音。
他突然握緊了AI的手。
“看吧，我媽媽說不應該讓貧民入學。他們根本不懂，從小就沒有接受過任何薰陶，不瞭解我們的世界。這小子半個月之前臉除魔師是個什麼都不知道。不能靠基因合適就把他們招進來，這跟去打折區撿垃圾貨有什麼區別？”羅森道爾小少爺噴著口水滔滔不絕。
喬安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突然開口：“這太過分了。這麼能這樣說他。”
人群中心的小少爺看見人群外圍站著一個芝蘭玉樹般的少年。他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看到了一名空靈或海珀族少年。
“你是誰呀？”
“喬雪諾。”喬安的聲音清冽明亮。
羅森道爾少爺皺了皺眉：“你是希爾維格家的？”
喬安故作傲然地點點頭，其實內心虛得一塌糊塗，他連希爾維格家人的衣角都沒摸到過。
納金太太趕緊找個臺階下來：“好了，羅森道爾先生，您的紳士風度呢？”
這位小少爺聳聳肩，又意味深長地瞟了喬安一眼說：“咱們9月份見，美人兒。”
喬安看著他們一行人離去的背影，眉頭緊鎖。
接著納金太太嚴肅地批評了嫌貧愛富的嚮導，嚮導鬧了個沒臉，虎著臉走了。
喬安對納金太太說：“我們開學是同學，我們一起選好了。”
那少年剛才聽到喬安的姓名就吃驚不已。他其實不想招惹這些特權階層，但他的嚮導走了，其他嚮導也不想搭理他。
AI察覺到少年的糾結，開口道：“和我們一起吧，我弟弟也是一個人。”
少年咬了咬嘴唇，推著手推車走向他們。手推車裡面擺了兩套制服、冬季制服和其他手冊上的其他服飾，都只有一套。喬安不經意地辨認了一下制服的質地，雖然顏色差不多，其實都是化纖的，洗起來放進洗衣機滾滾就完事兒了。但昨天AI給喬安定的都是昂貴舒適卻不好打理的絲毛、絲綿、絲麻，全都得交給專業人士處理。喬安其實覺得這衣服也挺好的。
喬安主動伸出手：“我叫喬雪諾。”說了第二遍名字，他還是很想把這名字揍一頓。雪諾你怎麼就能拋棄白靈呢？棄養動物是及其不負責任的行為你不知道嗎？！背後捅老婆刀子更是不對！你這個大渣男！
AI聽完了喬安內心暴躁的吐槽以後笑彎了眼。雖然喬安看不清AI的臉，但是別人看得很清楚。AI笑起來有種嚴寒之末刮來了春季季風之感，讓人心生柔軟。
棕灰頭髮少年伸出手握了握喬安的手：“我叫淺田潤，我爸爸是林沓人和南南聯邦的混血，我媽媽是南聯邦的。”
原來是1/4混血。
喬安笑著說：“我和我哥也是混血，雖然我們姓雪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