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赴衛晟的約時,是長安城下第三場雪的那一天,沈虞一個人撐傘進了四皇子府。
那把油紙傘是沈鳶給她畫的,上面是大片的虞美人圖案,撐開便是一朵盛開嬌豔的虞美人。
許是在這長安城留得太久,她也開始習慣每日穿著衣裙,梳著雲鬢的生活,就像長安城裡普普通通的貴女一樣。
沒有戰場,沒有殺戮,不用過著與軍營裡的男人終日為伍。
“大小姐,你來了。”溫雅至極的男人蹲在雪地裡,學著她那日晚上的樣子,在地上玩雪。
皚皚白雪,沒有一點瑕疵,但是誰又知道這下面埋著的東西,是骯髒的,腐爛的……
沈虞就這樣進了四皇子府,然後再沒人見她出來過,也不知那一日在四皇子府中,究竟發生了何事。
……
滄州。
沈鳶已經決定要帶衛衍一起去南疆王宮了,只等衛衍安排好自己的替身留在滄州,他們便可以出發了。
宋知秋這兩日也來得很勤快,不過不是因為太久沒見到沈鳶而想念她,而是跑著來和她哭訴,“陳寶生那個王八蛋!”
沈鳶看著趴在桌上嗚嗚大哭的宋知秋,拿了自己的帕子給她,道:“別哭了,那種人還不值得你為他流眼淚。”
原來欺負宋知秋的那幾個混混都是陳寶生事先安排好的,陳寶生今年科考落榜,但是又急功近利,所以在看到宋知秋時,才會一時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不過好在上一次被沈鳶提醒之後,宋知秋才警覺了起來,沒有被陳寶生的表象所迷惑。
但是雖然是懸崖勒馬了,但是宋知秋還是難過了好多天,這麼多年,她第一次對一個男人動心,結果還是個騙子。
這事兒放誰身上,怕是都接受不了。
沈鳶看了一眼守在門外,神色拘謹的常木,挑眉問道:“你為什麼不換個人喜歡?”
“換誰啊?”宋知秋吸了吸鼻子,聲音悶悶地道。
“常木啊,你就一點都不喜歡他嗎?”沈鳶笑眯眯地說道,語調聽上去不太正經兒,就像是隨口打趣一般。
宋知秋打了個哭嗝,水眸清亮,道:“當然……”
不喜歡。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後面那三個字竟然說不出口,和常木在一起這麼多年的一幕幕穿插在腦海裡,阻塞了她想要否認的話。
宋知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去的,只是再次看向常木的時候,卻無法像以前那樣坦然了,心中莫名地覺得彆扭,但是那種感覺又說不上來。
沈鳶食指沾著茶水,在桌上畫了一張像符文一樣的東西。
常木的面相,將來他必定會有一番大作為,或許他現在還配不上宋知秋,但是將來就說不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