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再次想起那個雨夜,那種窒息感都還殘留在身體的記憶中。
一場雨沖刷掉了她所有的天真和幻想,一直到黎明雨停,沈虞都沒有見到秦子安出來。
哪怕秦子安知道她在外面,卻也像個縮頭烏龜一樣,不敢出來見她,而是選擇沉浸在武瑤的溫柔鄉中。
最後接見她的是秦太師。
“不過是侯府的一介孤女,無知武夫的女兒也想攀上我太師府做大少夫人?簡直痴心妄想!”
“你最多隻配做個妾!”
話裡話外都在提醒她,她根本不配當秦子安的正妻。秦太師是文官,本就看不起朝中武將,沈虞是忠義侯的女兒,自然是入不了他的眼。
更何況那時的忠義侯府落魄荒涼,讓秦子安娶了沈虞,對太師府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
不過若是秦子安喜歡,納沈虞入府當個玩物也可以。
“秦子安說過要娶我為妻,我要見他,當面問清楚!”沈虞迎上秦太師的目光,毫不畏懼。
她不在乎秦太師說了什麼,她只在乎秦子安的話。
“娶你為妻?憑你也配,先不說你無父無母,就你們沈家這種地位你還妄想高嫁?”秦太師似是不願再和沈虞多做什麼爭辯,擺了擺手,對旁邊兩個下人吩咐道,“把她丟出去,丟遠一點,別髒了我太師府的門檻。”
只是那時候的沈虞還不知什麼是隱忍,只是一心撲在秦子安的身上,仗著自己一身武藝,便和太師府的人打了起來。
雙拳難敵四手,最後沈虞自然是沒有落到什麼好的結果,手都被扭斷了一隻,身上臉上的傷更是慘不忍睹,但是卻倔強地不肯在秦太師面前低頭。
秦太師也沒有想到沈虞竟然這麼能打,兇猛的很,但也愈發地看沈虞不順眼。
兩個拿著棍子的小廝直接往沈虞的膝蓋上打,力道極大,沈虞紅了眼,其他人趁著這個機會,死死地把她按在地上。
沈虞如被逼入絕境地小獸一般,想要從地上起來,幾個人合力按著她都不敢大意。
“給我打,打到她老實為止!敢在我太師府撒野,老夫倒是要看看你哪來的膽子!”秦太師沉著臉怒道。
棍子落下,沈虞拼死掙扎,冷汗浸溼了鬢髮,面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憔悴柔弱,但是眉眼間帶著無盡恨意和不遜。
“秦子安!你出來見我!”
“秦子安!”
“秦子安!”
全身的骨頭要被棍子敲碎,但是沈虞卻不肯求饒一下,只是一遍一遍地喊著秦子安,一聲聲血泣,但直到最後,奄奄一息,卻還是沒有見到想要見的人。
沈虞滿身是血的趴在地上,嘴裡不斷有鮮血湧出來,嘴唇微動,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秦太師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茶盞,目視前方,連一絲憐憫都沒有施捨給地上的女孩。黑色繡雲紋的靴子踩過她的臉,直接踏著她的身子而過,將她當成地上最卑微的爛泥。
“丟出去。”
沈虞最後被扔出了太師府,丟了心,丟了尊嚴,若不是秦王路過時救了她,她還丟了命。
……
時隔近六年再站在太師府下,沈虞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唉,小姐,不能出府呀,快回來!”
伴著下人著急的聲音,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磕磕絆絆地跑了出來,還正好撞到了沈虞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