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緞價值不菲,區區庶女哪來的銀子買雪緞?
“一派胡言!你沒有證據,憑什麼汙衊我!”沈芊芊急了,但也知道自己決不能認,不然自此以後她就成了貴女間的笑柄。
衛衍一聽也樂了,道:“那不如叫大理寺卿過來審審這偷盜案。”
大理寺卿?
沈芊芊哪見過這陣仗,雙腿打顫,跪在衛衍面前哭著求饒道:“芊芊真的沒有偷,世子爺要相信我,是沈鳶在汙衊我……”
衛衍厭惡地往後退了一步,生怕沈芊芊撲到他腳上來。沈鳶不著痕跡地擋在衛衍面前,對沈芊芊身邊的丫鬟珠嵐道:“丟人現眼,送她回府。”
“是祖母讓我來的,你有什麼資格送我回去?!”沈芊芊跪在地上恨恨地看著沈鳶。
“你現在是自己回府,還是我差人送你去大理寺監牢,選一個?”沈鳶抬眸,桃花眸裡寒光閃爍,臉上的笑意也收斂了下來,顯然已經動怒。
“我不……”
“那就直接打斷腿送去監牢。”衛衍直接打斷了沈芊芊的話,不耐地道。
沈芊芊一噎,哪還敢說不,帶著珠嵐狼狽地離開了。
她一定要回去在祖母那裡告狀,讓祖母來收拾她!
“對付這種蠢貨哪需要廢這麼多口舌。”衛衍接過沈鳶倒的果酒,說道。
“世子高高在上慣了,護你的人多了去了,所以世子做事可以不用顧忌後果。但是我不行,自小父母雙亡,祖母不喜,七歲時大哥戰死,如今姐姐代替大哥戍守邊境,不在長安,我怎敢任性?”
沈鳶的語氣平淡,好像口中所說的不是她自己的事情一般。
衛衍心中有些觸動,餘光看見沈鳶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臉上連一絲悲傷的情緒都找不著,皺眉道:“你就不會難過嗎?”
沈鳶笑而不語,只是袖子下的手微微顫抖著。
她拿了畫卷,起身對衛衍道:“我去找顧行之,會盡快回來。”
沈鳶一轉身,臉上的笑意再也維持不下去,稚嫩的小臉上滿是悲涼,十四歲的她已經把世間最痛苦的生離死別都經歷過一遍。
沈鳶離開後,衛衍看著酒盞中的酒水,心生煩躁。
沈鳶提著裙襬,一路踩著高高的石階登上落花亭。聽著呼呼風聲,衣袂翩翩,心也慢慢沉靜了下來。
落花亭中,一位年過六旬,鶴髮童顏的老人正手執羊毫筆,弓腰作畫。
此人就是宮中的御用畫師,顧行之。
沈鳶見他現在滿心撲在自己筆下的畫作上,便沒有出聲打擾,而是抱著自己的畫卷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
顧行之筆下所繪之景,正是眼前這月初山。畫上峰巒疊嶂,連綿逶迤,林木飛禽,亭臺樓閣,細緻入微。下面正在做曲水流觴,顧行之便取了這一幕畫在紙上,畫上的人物,連神態都勾勒的清清楚楚。
沈鳶心中驚歎,不愧是一代大師。
沈鳶在一旁等候,並未覺得無趣,反而一直在觀摩顧行之作畫。
“小丫頭,想偷師學藝不成?”顧行之忽然放下手中的筆,回頭笑呵呵地對沈鳶道。
沈鳶一愣,笑著拜道:“晚輩沈鳶拜見顧先生。”
“在我這裡沒那麼多虛禮。”顧行之顧自倒了一杯清酒,坐下一邊錘著自己痠痛的腰,一邊問道,“你不下去同他們玩樂,來找我這個老頭子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