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戰事一直拖延,卻無多少勝算,各國國主都不願再耗費國力。為今之計,只有從子襲入手。先前可麗與靖國的盟約,想必政王還記得,從此處入手,將這兩國的勾當放與政王眼下,他必定會忌憚頗多,屆時,再……”
凌叔面對著百國圖,將後續計劃一一講與屈明離聽,可屈明離卻全然沒有聽進去,腦子裡裝著的,全是黏噠噠的漿糊,攪不渾理不清。
“凌叔,要不這事就這麼算了吧。”屈明離自己也沒什麼底氣。
“你是說,此計不妥?你是不是想到了更好的法子?”凌叔還不清楚他的意圖。
屈明離躊躇著:“我是說……攻打可麗這事算了吧。這仗打了這麼多年,想必父親也得到了教訓。況且,雖然父親有罪,可銘哥哥和小錦又有什麼錯,難道要將上一輩的恩怨,讓他們來擔這份苦嗎?”
“拙見!”凌叔見他要放棄多年來的復仇之路,很是生氣,“你只知他們無罪,那你的母親又有何罪?她當初的枉死,難道你都忘了嗎?”
屈明離一時無話,他們籌謀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替母親討回一份公道。
“為了一人的枉死,便要葬送無辜將士的性命嗎?”屈明離輕鬆問道。
“你!”凌叔氣極,“那些人與你母親相比,難道還是他們更重要嗎?”
凌叔走至屈明離身邊,對他嚴辭厲聲:“你母親將你十月懷胎生下,於狼虎之窩保你周全,為你生路而絕了自己後路。你難道就將她的遺願如此糟踐嗎?”
“可為戰,可該為義而戰,為大勢而戰,為百姓而戰。這般為了一己私仇,便將兩軍將士的性命如同兒戲一般棄至沙場,又有何意義?”
“意義便是慰你母親在天之靈!”
屈明離一時無言。
凌叔又道:“有人一戰為天下蒼生,也有人一戰只為一念之爭。那些將士,本就以戰為生,即使不為這個戰,亦有其他理由再戰。那又為何不能因此戰。你即為百族軍將領,以此為令剿滅可麗又有何不可!”
”可雙方損失了這麼多兵力,最後又能如何?母親又不能復生,還搭上那麼多的性命,他們亦有自己的家人,可他們的家人又能去哪申訴呢?”屈明離輕輕一語,恍若未言。
凌叔嘆氣,撫了撫他的背:“成大事者,不可拘泥於這些小事。像你這般瞻前顧後,何時能有所突破。記住,只有以萬分的意志,做千分的事,才能有百分的成功。”
屈明離只能應下。
“明日你以我剛才所說上書政王,奏文中定要堅持已見,朝辯時亦不可退卻。剩下的事,我會讓人去辦。”凌叔再次叮囑道。
屈明離點頭稱時,將凌叔送出門外。
凌叔見他動作似有不便,問道:“你可是哪受了傷?”
屈明離道:“前些日子捱了板子,不礙事的。”
凌叔點頭:“那便好。”
說完便走。
屈明離心中更覺孤寂。他本不想因此事讓凌叔擔心,也故意遮掩著,可等他說出實情後,凌叔的反應又是如此冷淡,叫人微微心寒。
這幾年,凌叔越發陰桀,言談間也不留餘地,口中唸的,全是如何將可麗置於死地,從前哪個愛喝酒的,不羈的,總是教自己如何為將的凌叔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便是這位一意讓自己滅了可麗的復仇之人。
屈明離一直搞不懂的是,為何面對母親的死,以及父王對自己的利用,這些義憤填膺之情,居然比自己這位親身經歷的人,還要來的猛烈,還要來的憤慨。
凌叔又是以怎樣的心情,在籌謀這場復仇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