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上山去!”寧澤清披頭散髮,剛看到這幅情形,便指揮著眾人,絲毫顧不得儀容。
班飛見他穿著單薄,忙為他披上一件外衣。
所有人都用力嘶喊著,招著手讓大家往高處跑。
此時顧不得陣列,只要能讓上山,便能活著。
“我拉住你,你不要大動,慢慢蹭著出來。”屈明離拉住一位正在下沉的人的手,想將他救出來。
可那人一看有人來救,拽住他的手就用力,想要從沙土中鑽起來:“救我!我不想死!救我啊!”
屈明離被他這麼用力一拉,又在泥中大動,不僅不能將他救出來,自己都要被他拽進地裡。
屈明離焦急,仍忍耐著叫他:“不要用力,放鬆,不然會越陷越深的!”
可那人哪裡聽得進他的話,直有一股要將這根救命稻草一起拉下去的勁。
眼看自己也快被拉進去,屈明離卻掙不開那人的手。
此時,一人用劍劃傷那人的手,他吃痛鬆手,立即掉了下去。
韋沁冷著臉拉屈明離起來,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周圍都是慌亂逃命的將士,與已經陷入地中的將死之人,屈明離無力救下,只得離開,離開著死亡之地。
日出之時,此地又恢復了平靜,蟲鳴,鳥叫,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麼。
而那些死裡逃生的人,卻清楚地明白,這裡有多麼恐怖。
“將軍,軍中的糧草與諸多兵器,都未搶救出來。兄弟亦犧牲了許多。現下該如何是好?”班飛回道,臉上滿是惋惜與痛心。
寧澤清現下儀表亦有些落魄,但仍是為將者的尊態。
“我會與太子說明,請他往最近的城中傳令求援,待這些補齊後再做安排。如今讓將士們好好休息,莫要驚怕了。”
屈明離一想起那些在自己面前陷入絕望,自己卻無力搭救的情形,便心中有氣。
“他們能陰我們,我們也能陰他!現在我們地處高勢,往下散佈毒氣,毒氣下沉,無所不在,他們自然不能避免吸入。到那時,中了毒的他們還怕不會任我們擺佈嗎?”
“屈明離!”寧澤清喝止住他,“此事事關重大,我們如今並無與之對抗的兵力,若是他們趁此發難,你該如何應對!”
屈明離答不出來,只能恨恨轉身,去做他事。
寧澤清緩了氣,朝一旁一座簡易搭成的帳篷走去,
這座帳篷歪歪斜斜,外包還有些破損,與之前那些精良的帳篷不可同日而語。
“我今日突然在想,這究竟有何意義?犧牲了那麼多的將士,和敵方的將士,為的是一個虛無的國名。這究竟值不值?”
寧澤清聽時舒此言,心中忽然一梗,正了正神色,嚴肅道:“一人之死,為的是十人的生。十人的死,為的是百人的生。今日戰時,為的是此後數年間的國泰民安。太子覺得,這可值得?”
時舒將這幾句話來回唸了幾念,只是一嘆,讓寧澤清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