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役後,屈明離在軍中威望更甚從前,雖說寧澤清推他為百族軍將領,可這事並不為人所知,而如今,他有了與將領同等的威信,倒讓寧澤清安心不少。只是仍有些冒進,還需更為沉穩才是。
此戰經由書信,立即傳與興都,原以為明王會回信讚賞一番,不料絲毫字句都未收到。只不過傳信並非為了行賞,沒有回信,也只是稍疑了一下,並未放在心上。
而屈明離卻從盧穎所傳書信中覺出了些不對勁來。
盧穎稱,他按照慣例進宮拜見明王,卻被人攔了下來,說是王上身體欠佳,不與接見。又聽聞明王數日沒有上朝,只是在宮殿中閉門不出,除了叔王,誰也不見。
這便是怪事了。
明王縱使有時身體欠佳,也不會連日不上早朝,何況,前幾日還聽聞明王與叔王吵得不可開交,為何如今病了,卻只見他一人。
屈明離甚是奇怪,便將此事告知了寧澤清與時舒。
時舒疑惑道:“之前父王來信,確實提及身體略有不適,可也不至於如此嚴重。若說叔叔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便更不至於了。他向來淡泊一切,與父王偶爾拌嘴是有的,若說其間有陰謀,我是不信的。”
為以防萬一,時舒還是親手寫了信傳至宮中,請求父王務必答覆一句。
也正是這段時間,韋沁扶爺爺館回領地,守了七日後又回到戰線。
屈明離見她著一身黑,面無表情,只覺得她眼中無時不露出殺意,難以親近。遠遠望去,肅穆異常。
韋沁請命率韋家殘餘將士,與前萬黎作戰,不死不休,又請寧澤清安排戰事時必要將其安與前線,直言她好不畏戰之情。
於是,韋沁雖無將職,卻領將令,廝殺與和前萬黎的作戰第一線。
另一邊,前萬黎軍隊受到不意之襲,四處奔散,上層人物亦只能奔波逃命。
退至一地,名為燭之北,方歇下整頓。
屋外全是受了敗仗影響的將士,全無生氣,只是喪著氣垂著頭,只憑本能還在勞作著。
於瞻樸一臉失了主意,滿滿的不安全感,只不停問秦將軍道:“到了這般地步,該如何是好?”
秦將軍對他這般質問的語氣十分不滿:“不過是出了一些小意外而已,何需如此慌張!現在失去的,我遲早會讓他們還回來,還回來!”
他滿臉猙獰,咧嘴狂笑,好似地獄修羅,充斥著鮮紅的慾望與赤黑的死亡氣息,十足一位不詳之人的氣場,彷彿被一塊腐肉勾引著快要發狂的野狗,誰也不敢靠近。
齊思在一旁垂著頭,彷彿這些都與自己沒有關係。
“齊上,不好了,王妃突然要生產了!”下人跌跌撞撞跑進來報道。
齊思登時站起,往顏採苗下榻的那屋奔去。
此次撤退太過突然,顏採苗又是八個月的身孕,自是受不得顛簸,安下後,齊思便著急問她情況,採苗忍耐著不適勸他安心,齊思這才離去。
可這樣的不適如何瞞得了,不時便覺腹痛不止,又落了下紅,隨即就要生產了。
下人草草安置了一間產房,又喚來隨行醫者,就開始為顏採苗接生。
齊思立於門外,聽著房內聲聲慘叫,只覺心疼。
於瞻樸則一臉興奮:“若是能一舉誕下繼承人,便是天佑我萬黎啊!”
齊思只看他一眼,不願與他爭辯。
顏採苗從晚間喊至凌晨,聲音漸漸嘶啞了下去。
醫者從屋內出來,小心翼翼問道:“王妃胎氣大動,身體虛弱,不堪產子之痛,已漸漸失了力氣。現下只能從大人與小孩中,選擇一人為安。”
醫者越說越沒了底氣,只敢抬頭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