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安好心是吧。”謝扶搖打斷他的話,“大夫人終究是我大伯母,這時候讓我接手鋪子是對我的歷練,並無將我推出來頂缸一說。至於我能否處理的了麼……”
她頓了頓,挺直了脊樑,統御千軍的氣勢自然流露:“我既來了,那自是能解決的了的。”
龐掌櫃胖胖的額頭上沁出一層細汗來,他是小瞧了這個少東家了,這三言兩語說出來,全然不似一個傳說中不學無術的廢物能說出來的話,果然傳言不可盡信啊。
他略略收了輕視之心,只是並未見過謝扶搖的本事,依舊對她有所懷疑,如今不過是出於身份,對謝扶搖敬重了一些罷了。
“要說起這樁事,可大可小。咱們鋪子裡的老大夫,有個女兒名喚雲兒的,天賦異稟,嗅覺異於常人的靈敏,因此上有一手調香的好本事。前兒太子殿下不知從哪兒聽說的訊息,要雲兒去太子府調香。若是正經辦差也就罷了,可太子差了一隊軍爺來直接把人給擄了去。”
他嘆了口氣,“這如今一個大姑娘在太子府不明不白的,人又長得標緻,往後這名聲可如何是好?”
謝扶搖聽明白了,這長得標緻才是重點。
後堂里老大夫也出來了,也不過是知天命的年紀,看著如同七老八十了一樣,走路顫巍巍的,臉上還掛著淚。
“少東家,不瞞你說,太子殿下要小女去伺候,老夫也不敢不從,可太子府傳出訊息,說小女誓死不願服侍太子,惹惱了太子,如今怕是整個鋪子都要跟著遭殃了,老夫這心裡不是滋味啊……”
謝扶搖聽完眯起了眸子,怪道袁箏要把鋪子還她,原來是惹上太子了。
她還真是個頂缸的。
不過袁箏不會不知道整個謝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如今看來太子並不打算牽連整個謝府,不然袁箏這個時候甩鍋也沒用了。
所以事情還有轉機。
她安慰老大夫道:“黃老先生,這事交給我來辦,保證黃姑娘平安歸來,咱這鋪子也能全須全尾的開下去。”
黃天成過了而立之年才得了一閨女,一直疼愛有加,如今攤上這麼一檔子事早就心灰意冷覺得沒救了,此時聽謝扶搖這麼一說,登時又看到了希望,一下子給謝扶搖跪下了。
“少東家,您若是能讓小女留著一條命回來,老夫下輩子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您的大恩大德啊……”
謝扶搖忙將人扶起來,又好生安撫了一番,總算讓黃天成穩住了情緒。
太子好色,前世裡她記得太子沒少做這種強搶民女的勾當,手段殘忍,那些女子沒有一個好下場,他不過是仗著皇帝寵愛,一直也沒鬧出事來。雲兒落在他手裡,若不及時救出來怕是人就完了。
後來雖然太子之位被廢,可皇帝終究是念舊情沒有把太子怎麼樣,只給了他封地,讓他做了個富貴閒王罷了。
從前發生這些事的時候,她還在家裡被謝蕭晟逼著學兵法,關心這些也都是謝蕭晟為了培養她對朝堂大事的敏感度才告訴她的,那時候她也不覺得有什麼,就當時聽故事罷了。
只是如今太子惹到了她頭上來,那就不可原諒了。
前世的經歷告訴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就算我不犯人人也會來犯我,且人若犯我我不還擊那必定會被犯的更厲害。
她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這陣子藥鋪閉門謝客,省得再生事端,一切交給我處理,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輕舉妄動。”
龐掌櫃應了個聲,還以為她能有什麼好辦法,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個拖字訣,拖到雲兒死在太子手裡,再來說她已經盡力了,這是主子們遇上事兒一貫愛用的手法,龐掌櫃清楚的很。
這廂邊吩咐完,謝扶搖坐馬車去了太子府,卻在距離太子府門口一箭地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紫玉不解:“小姐怎麼了?”
“這般貿然去找太子要人,沒個籌碼是要不出來的。”
她不打沒把握的仗,也不打算這會兒就進去要人,她就是想來看看太子府的大門,想想能有什麼辦法讓太子放人。
這是前世養成的習慣,思索行兵佈陣時是一定要看著堪輿圖的,可她又不能去瞧太子府的佈置,那瞧瞧大門也是可以的。
就這麼瞧了一陣子,不得其法,謝扶搖打算走了,太子府的大門卻開了,她一頓,裡頭出來的是衛景曜。
衛景曜還是那一臉玩世不恭的模樣,可謝扶搖知他底細,看得出他此時頗有一種打贏了一架之後的得意,藏得深罷了。
她心底忽地升起一股好奇來,太子府能有什麼事讓他這麼得意的?
被人這般盯著看,若不察覺是不可能的,衛景曜朝這邊看過來,剛好同謝扶搖目光撞了個正著。
謝扶搖沒由來的想起他在泡在自己浴桶裡渾身溼漉漉的樣兒,臉上一熱,想要躲開也來不及了,只得遙遙福了個身,算是打過招呼。
哪想到衛景曜居然就朝這邊走過來了。
他近前喚了一聲謝姑娘,“在這裡遇上,可不是巧合吧。”衛景曜扭頭看了一眼太子府,思忖著謝扶搖跑到太子府門口蹲著是做什麼,總不至於想給太子當侍妾吧。
太子已經有正妃了。
謝扶搖倒也不否認:“確實不是巧合,我是特意到這裡來的。”
“若謝姑娘覺得在這裡能遇上太子,那怕是要失望了。”
謝扶搖心中不屑,誰稀罕太子了。
她面不改色的瞎掰扯:“太子府門前這精緻倒是別緻,像極了江南和園門外的樣子。”
衛景曜來了興致:“哦?你去過和園?”
和園曾是江南首富的園子,取名和園以為以和為貴的意思。
“曾經小姨母下江南的時候帶臣女去過,和園精緻雖好,只是那守門的卻無甚人情味。我去那日恰好遇到一小乞丐在和園門口行乞,他都那樣可憐了,守衛還動手趕人,我瞧不下去,給了那小乞丐十兩銀子……”
這話倒不是掰扯,是確實發生過這樣的事兒,謝扶搖說到這裡自己住了嘴,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好端端的就跟衛景曜說起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來了,忙又替自己打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