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雨柔這個時候雖然還不如後來那麼心狠手辣心機深沉,倒也已經被袁箏培養的八面玲瓏,很快就把周邊一圈的貴婦哄的喜笑顏開,眼瞅著眾多的人都在誇她,很快風就吹到了國公夫人那邊。
京圈本就沾親帶故的,國公夫人的孃家和袁箏孃家的關係倒也算是不錯,這會兒國公夫人見謝雨柔姿容出眾,形容舉止自然大方,便又添了不少好感,正想拉著謝雨柔說說話,便聽下人通傳說楚王到了。
眾女聽聞這個訊息一個個面上都露出喜色,唯獨謝雨柔最能裝,依舊還是淡淡的,只有謝扶搖注意到她一雙手暗暗捏成了拳頭。
本來這種都是女眷的聚會男子是不能進來的,不過今日既然是為楚王相看未來王妃,那他自己親自過來挑一挑也是沒問題的,眾女也都想趁此機會光明正大的一睹楚王風采。
“是本王來遲了,外祖母不惱,本王也該自罰三杯。”隨著一聲爽朗清明的聲音,衛景曜從屏風後繞出來,一襲白衣長身玉立,剎那間連日月星輝都失了顏色,他眸中帶笑,目光掃過之處的姑娘紛紛紅了臉蛋。
謝扶搖淡淡低頭喝茶,悠然世外的樣子彷彿眼前這一切與她無關一樣。
衛景曜瀟灑自如的先喝了三杯酒,立馬便注意到謝扶搖這番格格不入的樣子,只覺得有趣,故意衝著她道:“謝姑娘,對這茶可還滿意?”
國公府拿出來待客的茶哪有讓人不滿意的,這不擺明了沒話找話。
謝雨柔只當他在同自己說話,心下大喜,動作極快的站起來,未語人先羞:“王爺,這茶可……”
衛景曜卻不給她留面子,打斷她道:“本王問的是這位謝姑娘。”
謝雨柔當場愣在那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若不是眾目睽睽的看著,她絕不會給謝扶搖半點好臉色。
謝扶搖一口茶差點噴了,他這是給自己出氣呢?他躲在她被子裡那天,大房身邊的人態度強硬的要搜查她屋子,險些給他搜出來,他八成是記恨上了,如今遇著大房的人,直接當眾給人一個下不來臺。
算是報復一下。
可他要出氣也就算了,為何拉上她當槍使,謝扶搖甚是無語,她不用看都能想象到大房母女此時臉上的精彩定然同染料鋪子一般。
她放下茶杯,低眉順眼站起來道:“王爺,臣女不懂茶,讓王爺失望了,若王爺想談論品茗之道,臣女這位三姐姐才是上好人選,琴棋書畫無一不精。”
不等旁人接茬,謝扶搖就接著道:“臣女姐姐水墨舞乃京城一絕,平日裡臣女也無緣一見,今日臣女斗膽,想借著王爺的名頭,請姐姐舞上一曲,也好讓臣女開開眼界,不知王爺可準否?”
她謝雨柔不是想要出風頭的機會麼?那就給她。
謝扶搖說完抬頭巴巴的瞅著衛景曜,不知為何,兩人明明才只見過兩次面,衛景曜卻讀懂了她眼中的意思,雖然對這水墨舞毫無興趣,卻還是一揮手,“準了!”
謝雨柔暗中鬆了口氣,謝扶搖總算說了句人話,她對自己的水墨舞極其自信,若今日能獻舞一曲,不僅緩解了方才的尷尬,還能再楚王面前一展風姿,若能博了他青眼,那這楚王妃她可就做定了。
當下有下人抬了屏風和筆墨上來,這水墨舞的精妙之處就在於起舞之時把書法作於憑風之上,不光人要舞姿曼妙,書法也要精專,二者缺一不可,比單純獻舞一曲難多了。
謝扶搖重新坐下,一面喝茶一面等著看戲,這會兒越是張揚,待會兒就越是丟人。
回想前世自己胸無城府,爹孃又都不在身邊,袁箏倒也沒少領著她出門吃酒,卻每每在袁箏的算計之下當眾出醜,名聲差到了極點,袁箏會捧殺她,她便不會捧殺謝雨柔嗎?
正想著,謝雨柔已然入場翩翩起舞,屏風後頭身姿曼妙的女子甩著水袖柔情婉轉,如仙子下凡一般不可褻瀆,只一個開場,便已驚豔四座。
謝扶搖眼中浮上幾分嘲諷,今日如此賣力的在衛景曜面前表現,若是知道將來有朝一日最終要嫁給衛崢,不知她心中又做何感想?
察覺到一道目光正盯在自己身上,謝扶搖轉臉看去,剛好對上衛景曜那雙透著玩世不恭的眸子。
這女子小狐狸一樣的神色被他全然盡收眼底,他雖不知道她想做什麼,但總覺得有趣,長日無聊,玩玩倒也無妨。
這時,卻聽眾人驚呼一聲……
只見那屏風上已然落下了第一筆,筆鋒剛勁有力,緊接著第二筆第三筆跟著落下,而落筆之人舞姿絲毫未曾停頓,或飛身旋轉,或踢腿彎腰,動作極其複雜。
再看屏風上已經寫好了一個龍字,端的是走筆游龍,寫的十分漂亮。
眾人紛紛喝彩,水墨舞果然名不虛傳。
謝雨柔彷彿得了鼓勵一般,竟然從屏風後轉出來,舞姿不停,再度手起筆落,寫了個飛字,筆劃照舊瀟灑飄逸。
眾人還未來得及再度叫好,謝雨柔卻忽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出來,這當真是大煞風景,大家都愣了一下。
謝雨柔卻停不下來,一個接一個噴嚏打個沒完,場上安靜的只聽見謝雨柔捂著口鼻阿嚏阿嚏之聲不斷,手裡的筆也掉到地上,全然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袁箏臉上驟然變色,謝雨柔倉皇狼狽的樣子,鼻中噴出汙穢之物,盡數染到了袖子上,方才那仙氣飄飄的形象全然毀了,有人甚至轉過臉去說了聲“不堪入目”。
國公夫人的臉色也不好了,站起來怒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今日可是大好的日子,若身體抱恙大可不必這般逞強,平白掃了大家的興致!”
謝雨柔被噴嚏纏的說不出話來,袁箏急忙跪下賠罪:“是妾身的不是,小女抱恙,妾身這個做孃的也沒能及時發現,這才掃了國公夫人的興致,還請國公夫人贖罪啊!”